连日来,角丽谯都是早出晚归去六婶家,帮忙为春姐准备嫁妆,昨日从六婶处知晓本地过小年的习俗,大半夜的拉着李莲花祭拜了一番灶神爷,今日倒是睡迟了。李莲花准备好饭食,她还没起床。
李莲花倒也不急,边煮茶边等她。
日上三竿,角丽谯才睡眼惺忪地出来,李莲花打趣道:“你再睡下去,都要吃午饭了。”
角丽谯伸了一个懒腰,说道:“昨天做了一个梦,梦到灶神爷与灶神奶奶了,好不容易做了一个美梦,当然要多睡会。”
李莲花好笑,问道:“莫非灶神爷和灶神奶奶许你金山银山了不成?”
“比金山银山还珍贵!”
“那是什么?”
角丽谯神秘一笑,“秘密。”便自顾自地去灶炉上提水洗漱。
李莲花也不追问,自去厨房取早饭。两人用完早饭,见角丽谯并未出门,李莲花便好奇地问道:“你今日不用去六婶家么?”
“不用,六婶说快过年了,先让大家准备过年,嫁妆等年后再准备。”
李莲花微笑,问道:“你这中午想吃什么我去做。”
角丽谯好笑,“咱们才刚吃过早饭,便想午饭了?不过,我却是馋了,我想吃你做的东坡肉, 你给不给做?”
“好,我去准备。”李莲花爽快地应承道。
角丽谯却有些好奇,“今天怎么答应的这么爽快?平时不是嫌它费事吗?”
李莲花笑道:“算奖励你最近一段时日学女红的辛苦。”
角丽谯也笑道:“那多谢李大厨。”
“好说,好说。”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也按照当地人的习俗,开始为过年做准备。扫除、接玉皇、做豆腐、蒸花馍、做灯笼,每天都各有各的忙碌,角丽谯也一改以前的懒散,忙的像个小陀螺。
除夕这日,角丽谯站在院中,抱着一叠春红,指挥着李莲花贴春联,狐狸精似乎也感受了过年的气氛,在两人脚下欢快地打转。
“李莲花,歪了,再往左一点。”
“现在呢?”
“多了,再往右一点。”
“那现在呢?”
“嗯,正了。”
两人从早忙到晚,贴春联、粘窗花、挂灯笼,等李莲花挂完最后一个灯笼,角丽谯站在院子里,看着被装点的喜气洋洋的院子很是满意。
她望着贴在门上的春红,笑着对李莲花道:“李莲花,你的字写得越来越好了。”
“多谢角大圣女夸奖,角大美女剪的窗花也很好看。”投桃报李,李莲花也赞道。
“那也多谢李门主夸奖。”角丽谯俏皮的回应道,说完便两人相视一笑。
“你去准备鞭炮,我去煮饺子。”李莲花对角丽谯说道,转身去了厨房。
角丽谯则进屋拿出一挂鞭炮,挂在老槐树上。对着李莲花喊道:“李莲花好了吗?我可以点了吗?”
“点吧,我准备下水饺了。”
“噼噼啪啪”随着鞭炮声响,李莲花将水饺放到锅中,随手用勺子搅了几下。
角丽谯则抱着狐狸精,在院中蹦蹦跳跳地躲着鞭炮,很是轻巧灵动。
她内里穿着一件藕白色的小袄,蓝色的襦裙,外披红色裘衣,与狐狸精火红的皮毛交相呼应,显得格外青春靓丽。
李莲花看着她,不由得想,如果她儿时没有遭受那么多磨难,是不是会一直这样青春烂漫?
吃过年夜饭,两人一起收拾了碗筷,点燃各屋烛火,准备上果脯干果等零食,便坐在案前守岁。
刚一落座,角丽谯将一个红色的荷包塞到了李莲花手里,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笑盈盈地说道:“诺,这个是给你的新年红包,祝你福寿安康,万事随顺。”
李莲花摊开手掌,只见一个大红色的荷包,上面用粉色、黄色的丝线绣着一朵粉色的莲花,在绿叶的衬托下很是娇艳,背面还绣着一个金色的“福”字。
他愣神片刻,微微一笑,用手掂了掂沉甸甸的荷包,问道:“里面装了什么?”
角丽谯眼中闪过一丝失落道,随口应道:“拆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对角丽谯的神情变化,李莲花恍若未见,随手拆开荷包,发现里面装了满满的金叶子,故作惊讶地说道:“角大圣女,真是的大方呀!”
角丽谯忽然有些不悦,说道:“不想要还给我。”
“哎,送给我就是我的了,哪有要回去的道理。” 李莲花笑着挡掉角丽谯伸过来的手,便把荷包放入了怀中。手指不经意间便摸到了藏在怀中的发簪,是他上次在镇上备年货时买的。
簪子通体用红色的玉石雕刻而成,簪顶是两朵栩栩如生的并蹄海棠,鲜艳欲滴,飒是好看。
李莲花第一眼看见这支簪子便想起了角丽谯,想起她身上淡淡的海棠花香,鬼使神差地便买了下来。
李莲花摸着怀里的海棠簪子,看着角丽谯,眼中情绪复杂难明。
角丽谯察觉到他的注视,有些困惑地问道:“你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东西么?”说着,她还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没有。”李莲花敛起心中的各种情绪,神色恢复如常。他把手从怀中抽出,拿起一枚棋子问道:“要不我们手谈一局?”。
“不要,每次都输给你,没意思,要不我们玩簸钱吧?”
李莲花无所谓玩什么,只不过打发时间而已,便道:“好。”
两人玩了会簸钱,待到子夜时分,又一起去院子里点了炮竹。炮竹的声响吓得狐狸精嗷嗷直叫,慌忙躲进屋子里不敢出来,引得角丽谯一阵嘲笑。
放完爆竹,看了会星空,便回屋后又玩了会叶子牌,等到破晓时分,李莲花便对角丽谯道:“你先回屋眯会吧,我去准备早饭,准备好了叫你。”
“我和你一起吧,等吃过饭,我们一起去六婶家拜年,回来后再补眠吧。”角丽谯提议道。
“也好。”
过完年,村里人都开始走亲访友,两人没什么亲友可访,便如往常一样在家中看书、下棋,日子过得倒也惬意。
正月十五这天,宅在家里多日的两人决定去镇上逛逛庙会、看看花灯,打发下时间。
两人吃过早饭,骑马很快便赶到镇上,李莲花作为江湖游医混迹市井多年,对市井集会早已司空见惯,对于庙会什么没有多少好奇心。
角丽谯则因忙于南胤复国大业和金鸳盟事务,鲜少有机会出来闲逛,即使过年也不得空,自是看到庙会上的很多东西都感新奇。一会看民俗表演,一会又跟着人群祈福,玩的很是开心,李莲花则在一旁陪着她闹。
掌灯时分,街上陆陆续续亮起了各色彩灯,虽只是个小镇,但也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渐渐地人也多了起来,许多青年男女聚集在一起猜灯谜。角丽谯也兴致勃勃,誓要摘的头魁,赢得那盏两层的莲花灯,只可惜自己水平有限,便央李莲花帮忙。
李莲花和角丽谯本就是极为俊美之人,李莲花又表现的才气斐然,拔得了头筹,为角丽谯赢下了那盏琉璃花灯,更是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李莲花买了两个面具,戴在自己和角丽谯脸上,引得角丽谯略有不满。她还挺享受这种被人艳羡的感觉,不过,最终还看在花灯了份上,还是勉勉强强的戴在脸上,没有取下。
等两人逛完花灯,夜已深。毕竟天气还未回暖,骑在马上冷风直往身体里钻,冷的角丽谯直打哆嗦,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李莲花伸手勒停角丽谯的红马,问道:“你现在怎么如此畏寒?”
自从李莲花恢复三成内力后,已不像以前那般怕冷。按理习武之人有内力护体,理应不会如此怕冷才是。
“嗯,可能还不习惯这北方的天气吧。”角丽谯含糊的答道,说着又打了一个哆嗦。
李莲花沉吟片刻,便下马,而后翻身跳上角丽谯的马,坐到角丽谯身后,把自己的马缰塞到角丽谯手中,吩咐道:“你牵着马,我们共乘一骑,否则你回去准会得风寒。”
言毕,便双手环着角丽谯的腰,拉过自己的白狐裘将角丽谯包裹起来。
角丽谯将缰绳递给李莲花,身体往后靠了靠,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在他身上,顺手又将他的狐裘往自己身上裹得更紧,轻声道:“走吧。”
感觉到角丽谯的身子紧挨着自己的胸膛,李莲花不由得背脊一僵,不动声色的往后挪了挪,然后一拉缰绳,策马疾驰,往回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