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等事?”关语琴不敢相信,看了一眼关将军。
“你说,你爹是我们营地的将领?”
“嗯,他平步青云,看不起我娘是泥腿子出身,所以不要我们。”乔镰儿抽抽噎噎的:“他还警告,要是村里谁说他成过亲的事情就要谁的命,我好害怕,我们娘三个日夜不得安生,只能求关将军做主。”
“这也太过分了,有了一点身份,就开始抛妻弃子,真是狼心狗肺,爹,我们营地要是有这样的人,给他开除,打一顿赶出去。”
关语琴作为女人,听到这些,只为母子三个打抱不平。
“我爹现在还抓了我娘,怕我娘抖出他以前的事情,他要杀了我娘。”乔镰儿说着颤抖了起来。
“所以我才大着胆子跑到这里来,想让我爹网开一面,想让关将军救我娘。”
“不像话,这根本就不像话,我军营里算上中郎将,校尉,还有大大小小的兵头,有四十个领头的,你就告诉我,你爹叫什么名字。”
关将军看见女娃子不像是说谎的样子,把剑往剑鞘里一插。
可乔镰儿低着头,好像不敢说话:“我爹他,他另外娶了妻子,还有了孩子,我怕——”
“这四十多个领头的,有十几人带了眷属,营地做了专门的安顿,原来竟有人另置家室?”
士兵的家属不允许随便来探视,可是有一定身份的可以带眷属,这是为了稳固将领的心态,让他们安安心心训练士兵守边。
“是啊,你快告诉我们,现在关将军在你跟前,营地没有谁比他更大,你还担心什么呀。”
“姐姐,你不要怕,我们一家给你做主。”关雪走过来,拉拉乔镰儿的衣袖。
关颂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杆小缨枪,舞了两下,颇有些架势。
“那种猪狗不如的人,就让我来收拾他,哼哼。”
乔镰儿心中一叹,关家一家子都有良知道义,两个孩子也教得很好。
她也看得出来,他们过得很幸福。
心情不由得更加沉重,如果宋老三不挑事,看在这家子的良心上,她大可以成全他。
可是,他实在是不做人,要把他们一家子往死路上逼。
换个角度讲,不让这家子永远蒙蔽在谎言里,何尝不是一个善举呢?
她抬起头来。
“关将军,关小姐,可不可以让两个孩子回避一下。”
见她突然变得认真肃然,关语琴愣了一下,突然生出一阵不好的预感。
吩咐道:“你们把公子小姐带到一边玩去。”
“才不要,我们要为这个姐姐伸张正义。”关雪不肯走,抓着乔镰儿的衣袖。
“这个姐姐太可怜了。”
“是呀,听得人生气,我要看看咱们营地是谁这样狼心狗肺,我第一个去挑了他。”关颂紧紧握着红缨枪,眼睛瞪着,像一只露出獠牙的小猫。
“乖,听话,有你们爷爷在,有娘在,不怕收拾不了那个人。”
关语琴使了一个眼色,那些士兵就把两个孩子抱走了,两个孩子还在挣扎着。
等到关雪和关颂远去,关语琴暗吸了一口气。
“小丫头,你说吧。”
乔镰儿搽了一下眼角,这一次,她是真的掉下了眼泪。
她是感到难受。
关将军一家如此热心肠,却被宋老三蒙骗,可见宋老三在他们面前的演技有多厉害。
一个人能演半年,演两三年,很正常,演了十年,为了名利地位,宋老三这样的耐力,还真的没有几个人做得到。
她相信,他演一辈子都没有问题。
外头传来了马蹄声,应该是宋老三带着人回来了。
乔镰儿不再犹豫:“我爹,我爹是宋老三,宋元义。”
关将军脸上的表情瞬间僵凝住。
关语琴手上还拿着关雪的玩具,手蓦地一松,那玩具就掉落在地上。
“什么。”关语琴低呼出声,盯紧了乔镰儿的脸:“你说什么?”
她的牙关磕碰着,话都差点说不齐整。
“我爹是宋元义,关宁铁骑驻地的宋校尉。”乔镰儿一个字一个字,吐得很清晰,没有怀疑的余地。
关语琴后退了两步,扶住门边,一张脸苍白如纸。
“这不可能,元义是我的女婿,刚才你看到的那一对兄妹,是他和我女儿生的孩子。”
“我招他为婿的时候,明确问过他,他保证在家乡并没有成亲,又怎么会有你们这一对姐弟?”
“元义虽然严格一点,有时候难免做一些冒进的事情,但是他对这个家很负责,疼爱妻子,孝顺丈人,呵护孩子。”
“他算是一个合格的女婿,怎么可能还另有家室。”
“不对,你七八岁,是这里的人,可是元义十年前就到我们那儿了,难道他还专门跑回来生下一对姐弟,他一直在营地,在我的眼皮底子下。”
关语琴发现了破绽:“你在撒谎,你小小年纪,不能这样凭空给人泼脏水,你要知道,抛弃妻子对男人来说是重罪,是最害人的谣言。”
“字字确凿,我们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乔镰儿道:“看着我只有八岁,实际上我已经十二岁,我的弟弟十岁,只要去我们村子问一问,就可以知道实情。”
“当时我两岁,我的弟弟还在襁褓之中,宋老三坚决要离家,怎么拦都拦不住,今年征收,他带着队伍回来,大家才知道他已经成了校尉,还有了一双儿女。”
“他威胁村里人,不准泄露他成过亲的事情,不然格杀勿论,本来,宋老三在回来之前,跟宋家知会,把我娘赶出了家门,我和我娘跟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并不想干涉他的事情,也不想来打搅你们一家子的生活。”
“可是宋老三咄咄逼人,竟然想要了我娘的命,方才我娘和我三叔上街,路上遇到了他,被他拿下,正在送往营地来。”
“他恨死了我们乔家,要把我娘和我三叔折磨死掉,我实在是没办法,才来求见,还请关将军做主啊。”
乔镰儿说着,重重叩了一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