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晚上换药,竹心用了梁沐祈给的半瓶续骨膏,当天晚上就感觉舒服了很多。
一夜睡到天亮,还是兰心过来叫她,竹心才醒来。
“我怎么睡得这么沉?”竹心摇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发现精神特别充沛。
兰心打开食盒,拿出汤药和早膳来:“今天卫夫人和程二太太要来,我怕是顾不上你,书我都给你带来了。”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床边的条案上,整整齐齐摆着二十本书,竹心感激不已:“谢谢兰心姐。”
墨儿抱着几只荷花苞进来,插在了条案头的花瓶里。
“竹心姐姐好好养伤,姨娘最近忙得很,丹若院和扶风斋都少不了她,你有什么事,派人来找我便是。 ”
“不用麻烦你,兰心姐身边就你一个人帮忙,哪里离得了你。”竹心端起粥碗,说完便一勺一勺吃着。
兰心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告诉竹心:“宣嬷嬷觉得墨儿年纪太小,不够稳重,留下看守清风苑。
她替郡主做主,拨了个刚奶完孩子的汤嫂子来伺候我,苏嬷嬷不放心,把她孙女凝冰也调到我身边来。”
竹心张张嘴,半晌才道:“苏嬷嬷还是心疼你,我记得凝冰妹妹,说是明年就要放籍嫁人了。”
兰心叹道:“凝冰在庄子上管事,这要是牵扯进府里的事来,耽误了明年嫁人,那就是我的错了。”
“别担心,宣嬷嬷也不是个不讲理的。”竹心拍拍她的手。
吃完早饭喝完药,竹心便靠在床上看书,偶尔南枝会叫她手下的小丫头云舒过来看看。
晌午过后,卫三娘来看竹心,和她一道来的,还有嫁去武安侯府的邢明姝。
和邢明妙相比,邢明妙更像她父亲,不笑时,脸色便有些冷肃。
卫三娘见竹心要起身,连忙跑过来按住她:“你赶紧别动,伤筋动骨一百天,可得好好养着。”
邢明姝这才露出笑容来:“三娘说的对,你要好好养着,才能恢复得快,你是祖母身边的大丫鬟,又伺候过表弟,不用这么行礼的。”
正给竹心掖被子的卫三娘抬头:“你伺候过梁世子?”
竹心稳住心神,点了点头。
邢明姝走过来,请卫三娘坐下后,便给她详细解释了竹心和梁沐祈的过去。
“你常年不在京城,过年才回来半个月,自然不知道京城里发生的事。”
明明是正常的语气,描述的用词也没有任何偏颇,仿佛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
可竹心就是听出邢明姝隐隐的敌意来。
卫三娘明显没有刚才热情,神情甚至还有些不自然,干巴巴的问了竹心几句,最终决定告辞。
送走卫三娘后,邢明姝转身回来坐下,上下打量着竹心,语气淡漠道:“你瞧着不如梅心兰心,却能牢牢抓住表弟的心,本事不错。”
听不出是夸奖,也听不出来是讥讽。
竹心知道邢明姝和邢明妙不同,做任何事都有目的,也鲜少有废话。
“不知道大表姑娘前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要是梅心留下该多好,你心思不在表弟身上,表弟一颗心却全扑在你身上。”邢明姝答非所问。
竹心忍不住皱眉:“程二奶奶,有话大可以直说。”
邢明姝笑了笑:“也不知道外祖母怎么看上了你,居然这般重用你,我是来请你帮个忙的。”
“什么忙?”
“父亲的职位出现变动,如今方少夫人的父亲,成了父亲的顶头上司,我们邢家也好,梁家也好,不能再和方少夫人交恶。”
邢明姝直视着竹心的眼睛,捋了捋鬓角:“听说方世子的心上人,只有你知道她去哪了,看在外祖母的面子上,告诉我,忘归姑娘在哪?”
竹心深深吸了口气:“抱歉,程二奶奶,奴婢不知道。”
“还挺有义气。”邢明妙夸道。
“奴婢真的不知道。”竹心知道忘归去的方向,但真的不知道她要去的具体地方,毕竟她的线路,都是在随时变化的。
“我知道了。”邢明妙笑了笑,起身来,“你好好养伤。”
目送邢明妙离去,竹心陷入心神不宁的状态。
半下午云舒送来点心,竹心叫她去请墨儿来一趟。
墨儿来了,听完竹心要几本调香的书,很是奇怪:“竹心姐姐怎么想起看这个书来了?”
“这几天睡眠不太好,我又没多少银子,就想着自己研究下。”
在墨儿要走时,竹心又让她带上南枝准备好的药膳,给叶妈妈捎过去。
夜里,菊心悄悄过来,塞了两张的调香的方子给竹心。
“你哪来的调香方子?”竹心望着手里的陈旧纸张,颜色泛黄,质地细腻,应该是很长时间的老方子。
“这是我外祖母的方子,她以前是曾太夫人身边的丫鬟,靠的便是一手调香手艺,本来有三十多张方子的。
我爹的原因,这些年陆陆续续送给太夫人和夫人,换了赏赐,又偷偷卖出去了一些,现在只剩下这两张了。”
想起菊心的遭遇,竹心退回去:“这两张方子你还留着,定是最宝贝的,我不能要,我的银子你不用着急。”
菊心急了:“竹心姐!你无论如何得收着!我爹已经发现了这两张方子,如果不给你,他肯定会逼着我卖掉的。”
“你爹不是被调走了吗?他又回来了?”竹心这次没有推辞。
“这不是临近中秋吗?我爹买通管事,前天就回了府邸,我娘的病又重了。”菊心说着,眼泪直往下掉。
竹心赶紧劝道:“你别急,好好劝劝你娘,实在不行还有方嬷嬷帮你呢。你爹找个法子赶走。”
菊心却哭道:“不是的,我哥我嫂这次也回来了,他们说,要我给小侄儿在世子爷身边谋个差事。”
“你那侄子我没记错的话,才八岁,咱们府里暂时还没有哥儿出生,哪需要什么小厮书童。
再说了,就算等郡主生下大哥儿,你侄子八岁了,年纪也偏大了些,先不说郡主带来的人,夫人肯定要插手。
哪里轮得到我们松鹤堂的人去安排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