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进了城,接了珠儿小婶,找了家酒楼,曾小燕做东点了八菜一汤,鸡鸭鱼肉全上,几个人围坐,好好的庆贺了一顿。
本来还有些愁眉不展的曾小鹃受这气氛感染,加上乔儿实在开心,她的脸上也不由露出笑容。
吃过午饭,梁明亮守着牛车,几个女人陪着曾小鹃去买东西。
许知春道:“小鹃姐和乔儿这些天还是先住在我家里吧,先买了换洗衣裳就好,其他的等定了住处再买也不迟。”
曾小鹃姐妹都点头道谢说好,各种生活用品的确不必急着买,横竖也用不上。
曾小鹃和离之后投奔妹妹,想要在梁家村暂住,族老村老们看在梁里正的面子上,有他们家作保,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只有赵氏如临大敌,以为曾小鹃要带着闺女在自家长住,按奈不住私下里找了大嫂刘氏挑拨,想要刘氏跟自己一起反对。
刘氏虽然也不知道内情,但不用想都知道公公婆婆肯定不会做这么糊涂的事儿:将儿媳妇的和离了的娘家姐姐母女俩接到家里边长住,想想都不可能。可以帮着安置,但绝不会长留家里啊,家里人口一大群,那像什么样?
刘氏便安慰了赵氏几句,让她耐心些,过一阵子再看。
赵氏十分不满。
但赵氏没想到,曾小鹃母女俩只是上家里打个招呼,吃了一顿晚饭,根本没在家里住,住在许知春家。
赵氏便有些暗暗恼羞,认定这事儿家里人人都知道,就瞒着她,都看她出丑,于是这两天便有些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看谁都不顺眼,尤其看刘氏和曾小燕不顺眼。看到刘氏和曾小燕说笑,更妒恨咬牙,觉得她们俩搞小团体,故意针对自己。
赵氏有事没事就会生闷气发个疯,见得多了刘氏根本不理会——不跟她计较已经非常善良大度了,不可能还主动关心她、开解她、抚慰她疑神疑鬼的心灵。
至于曾小燕,以前倒是爱跟她吵,但自打大把大把的赚了钱之后,格局就大了,心胸也开阔了,也不理她了。加上如今既要忙着赚钱又要安置二姐,更没空理她。
赵氏被那一股子邪火给差点逼疯。
曾小鹃不想总是麻烦许知春,很快敲定了住处,梁明亮、曾小燕帮着叫人修缮。
村子里有一处破败了五六年的房舍,原本是个无儿无女的孤寡老太太住的,五六年前老太太去世之后,那房舍便空在那里。
一共两间黄泥夯的土屋,将门窗重新安装上,屋顶重新盖上,打扫打扫,还是能住。
曾小鹃手里有曾小燕给的五两银子,可暂时周转,一切修缮费用,她便坚持从这里头出。这笔账她自然记在心里,以后慢慢想办法攒钱还给妹子。
齐田叔帮忙打制门窗、床一张、箱笼一对,只收了木料原价钱,手工费不收。
边边角角的木料齐田叔也没浪费,给做了一张四方餐桌、一张放卧室里的长桌、一个一人高摆放东西的层柜、好几把四脚小凳子。
许知春盖新房子的时候还剩了不少瓦片砖头堆放在后院里,正好拿给她用。
瓦片足够将两间屋子的屋顶盖上,挨着屋子外边用木板围了一间屋子当厨房用,再盖厨房顶瓦片便不够了,不够的地方便盖上竹篾编织的大竹席,上边加盖杉树皮和茅草,一样能遮风挡雨。青砖铺了厨房的地面略有剩余。
梁家人又帮忙围了个竹篱笆小院子,后院可以开垦三四块小菜园,种上蔬菜,足够曾小鹃娘俩吃了。
至于旁的收入来源,等到灯笼果收获季,许知春她们还会收,曾小鹃针线好,也打算做些鞋、鞋垫卖给成衣铺子,往后再走一步看一步。
例如她们跟莲花酒楼那么熟了,如果有什么山货像各种野生菌、冬笋、鲜笋、板栗、山药等,唐掌柜肯定乐意买的。
先前村里有几户人家豆角、茄子、白萝卜、黄瓜大丰收吃不完,许知春还替他们卖了一回呢。
村里人能多攒几个钱,酒楼也省事,自己得一份人情,没什么不好。
总之靠山吃山,总不会过不下去。
老房子雷厉风行四天功夫就搞定。
曾小鹃便打算进城买锅碗瓢盆、油盐酱醋、粮食等,就可以择日搬家了。
这是属于“自己”的家,曾小鹃看着它从风雨飘摇破烂不堪一点一点变得焕然一新,心中也一点一点重塑希望与自信。
她很喜欢现在。
知春和妹妹他们帮了自己太多太多了,她很感激,也很珍惜,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赶紧自立,第一步就是要先自己搬出来住。
许知春给曾小鹃送了筷子五双、大小不等的盘碗六个、两个装东西的篮子、坛子两个、米缸一个,外加十斤小米、一包干红枣、约莫半斤盐。
这时代小米算是杂粮,既便宜又不怎么受欢迎。但许知春知道小米是很好的东西,告诉曾小鹃每天早上用小米红枣熬粥给乔儿喝,养胃养身。
珠儿小婶送了一对木桶、一大一小两个木盆、二十个鸡蛋。
曾小燕送了一整套铺盖和一顶蚊帐、一个针线筐和一大包针线、一个水缸、一个背篓、二十斤大米、两斤红糖。
其他好些人家都送了些自家地里出产的瓜果蔬菜、菜籽等等,十分热情。
曾小鹃感激不尽,如此她需要买的东西就很有限了。
铁器各家都没有多余的,曾小鹃买了一口不大不小的铁锅、一个饭锅、一把菜刀、一把柴刀、一把锄头,偏这些东西是最贵的,花了一两多银子。
总共花了二两多银子,曾小鹃算是把家给安下来了。
她执意买肉买鸡做了顿饭,请许知春、曾小燕他们去吃了一顿,算是乔迁酒了。
这顿饭大家吃的还是挺开心的,尘埃落定一些妥当,往后慢慢的也就好了。
曾小鹃还是有些伤感,晚饭后大家陆续告辞,曾小燕最后离开,曾小鹃与她说话哭了一场。
从今往后,她与曾家,再无瓜葛。
娄二已经上曾家去闹过了,曾家却当没有曾小鹃这个人似的,并不曾过问一声,多少令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