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务紧急,陶侃只在巴陵停留了一日便带着新被授予番号的折冲军前往江陵赴任。不过,在他的宗族和部曲中,司马遹特意留下了他的侄子陶臻,并将其任命为南平太守。
之所以要留下陶臻,是因为司马遹有意将郭默麾下的一万五千人组建成三个军,郭默和常远各自统领一军,剩下的一军则交给陶臻,让他带着这支军队驻扎于江安。
新组建的三军分别为郭默的横海军、常远的楼船军和陶臻的威远军,其中以郭默的横海军最为精锐,从一万五千人中选拔而出,是继孟安之后的第二支专业水军。
常远的楼船军定位为运输性质的水军,主要负责运送友军和粮草;陶臻的威远军定位为两栖步兵,既可以在陆地迎敌,也可以在水上作战,能够适应荆州的特殊环境。
永嘉五年(公元311年)的正月初五,在完成人员的调配后,陶臻带领新组建的威远军前往江安驻扎,他现在的主要任务是练兵,以便能让这支军队早日名副其实。
陶臻西上后,陶侃在荆州的总兵力便达到了两万人,分别是他亲自担任指挥使的折冲军,以及上官巳的骁骑军、苗光的中垒军和陶臻的威远军,足以应对荆州的突发状况。
从这里可以看出,所谓州刺史,更像是都督,拥有节制一州兵力的权力。
没过多久,司马乂从南昌送来消息称,王敦在派出甘卓和褚敦后,又在年初派出吴兴太守周玘率领一万部众驰援甘卓,自己也亲领一万部众驻扎于石城,大有争夺江州之势。
“该来的终究会来,也该是时候和王敦有个了断了。”司马遹轻描淡写道。
“殿下,上次让他在广汉跑了,这一次必定要打到建业去。”郭默也豪气冲天道。
“本来没想着这么快收复扬州的,现在是他主动找上门来,那就却之不恭了。”
不过,尽管在嘴上对王敦放着狠话,司马遹心里却非常清楚,如今的王敦已经不是那么好对付了,倒不是他自身变得多强了,而是因为扬州是江东士族的大本营。
比如周玘,他是周处之子,又是吴兴的望族,在吴兴根深蒂固,曾两次平定江东。历史上,周玘曾三平江东,只是由于司马遹的魂穿引发了连锁反应,没有发生第三次动乱。
甘卓是东吴名将甘宁的曾孙,周玘两次平定江东,他都是重要的参与者。
王敦坐镇扬州后,迫于形势,不得不与江东士族合作,所以周玘和甘卓名义上是王敦的下属,实际上是他的盟友。他们之所以愿意出兵江州,也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
在这种情况下,司马遹想要顺利拿下扬州,难度可想而知。于是,司马遹立即下令孟安率领凌江军先行东下驰援周访,自己随后出发,亲自前往主持大局。
正月中旬,在接到司马遹的命令后,孟安顺流而下,只用了一天一夜便抵达柴桑。
柴桑是武昌郡最东端的军事重镇,北临长江,东南背靠庐山,距离彭泽约有八十里,而且两地颇有相似之处,都依山傍水、易守难攻。
所以,无论是甘卓,还是后续驰援的周玘,都没有立即攻打柴桑,却也不敢置柴桑于不顾直接前往南昌,双方都在按兵不动寻找战机。
让孟安先行出发后,司马遹又让常远留守巴陵,自己带着郭默沿着长江顺流而下。
司马遹和郭默东下后,整个湘州其实只剩下荀奕的一千武卫军和常远的五千楼船军,但如今的湘州可以算得上是后方,只要扼守住了长江,便没什么好担心的。
而且,由于灵渠的疏通,从苗光所在的夷陵,一直到巴陵和临湘,乃至于广州的番禺,都紧密的联系在一起,巴陵便成了湘州和荆州的转运中心,甚至可以辐射至江州。
正月十八,司马遹和郭默一起抵达柴桑。如此一来,光柴桑的总兵力便达到了一万五千人,还云集了郭默、孟安、周访和杜曾这样的战将,可谓固若金汤。
除了柴桑的一万五千兵力,江州还有司马乂的三千武卫军、石超的五千中坚军和杜弢的五千武牙军,加起来共计两万八千人,足以应对王敦的来犯。
抵达柴桑时,孟安、周访和杜曾等人亲自出城迎接,这也是司马遹第一次见周访和杜曾。
周访只比陶侃小一岁,也已年过五十,但在他身上,你完全感受不到老字,就算是司马遹的武卫军,也不敢说能在武艺上稳赢他,当真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周访身形如同铁塔一般,走路时虎虎生风,跪地时铿锵有声,站起身时目光如炬,说话时声如洪钟,回答问题时不卑不亢又条理分明,司马遹是越看越喜欢。
和周访一起觐见的还有他的两个儿子,分别是周抚和周光,两人都非常年轻,还不到二十岁,却是个顶个的青年才俊,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女儿还太小,司马遹真想招为女婿。
周抚和周光在历史上都有名将之风,前者坐镇益州达三十年,后者曾参与平定苏峻。
虽然不能招为女婿,难道不能替他们说一门亲事吗?司马遹忽然想起荀奕的长女荀惠年已及笄,和周抚极为相配,便特意向周访问起了两人婚配与否。
不出所料,两人都没有婚配,也没有定下婚事,司马遹心中暗喜,但这事儿必须先和荀奕商量过后才能宣之于口,只能暂时压抑住想要做月老的冲动。
杜曾要比周访年轻得多,尚不到四十岁,司马遹对他的印象来自那一句可以披甲游于水中,可见其人水性极佳,而从他的外形也可以看出,他的确当得起勇冠三军的评价。
将周访和杜曾好好抚慰一番后,司马遹随即将周访的部众命名为伏波军,定位也是水军,以周访为指挥使,杜曾便是其中一位指挥副使。
至此,司马遹麾下的三大水军主力齐聚柴桑,再配合司马乂的步骑,足可在江州立足了。
不过,想要真正在江州立足,首要的便是击退彭泽之敌,但甘卓和周玘的总兵力达到了两万,两人的水战能力也绝对不逊色于郭默、周访等人,想要击败他们绝非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