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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中,兹达能感觉到身边有两个人架着他往前走。他努力睁开眼睛,模模糊糊地窥视者四周的环境,发现自己正通过力量谷的广场,往精神谷方向走,他记得警卫值班室就在那里。

一个浑身是血的兽人被五花大绑,两个人架着走过大街,引得路人纷纷围观。

“怎么了这是……”

“好像那边打架出了人命……”

“好像是寻仇的,都动刀了……”

“听商业街那边干活的兄弟说死了好几个呢……”

几个蹲在路边烤火的被遗忘者难民认出了兹达,其中一个瘦小的被遗忘者惊呼:“布隆大人!是布隆大人!他怎么了?”

接着他又对坐在地上的朋友说:“喂,我要去委员会报告。你们看着篝火,别给人占了。”说罢一溜烟地跑了。

一路走来,路人的指指点点各种议论,兹达都听在耳朵里。不过他这会失血过多,又挨了几下闷棍,现在头脑昏沉沉的,完全没心思搭理。不过他从路人的话里,隐约听出自己就是那个刚刚杀了几个无辜人的残忍凶手。

就这么一路连拖带拽,兹达终于被带到了警卫值班室门口。一路这么过来,自己的鞋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少了一只。

噗通——!一进门,兹达像个垃圾似的被随手扔在地板上。一只脚踩着他的后背,防止他乱动。有人吆喝着:“喂,犯人带来了!快找个地方把他关起来,别耽误我们巡逻!”

“来了,来了。”立马有人过来招呼,“哎呦呦,两位老哥辛苦,天可真热啊。快来喝一杯冰镇啤酒,刚送来的,里面还有冰碴呢。”

“啊——嗝——”一声心满意足的长叹,“今天真他吗倒霉,大中午顶着太阳去抓人。这不,刚刚把人抓来,巡逻时间又到了,想喘口气都难。”说罢还不解气,又朝兹达身上踢了一脚。

“嗐,谁说不是呢。”值班的守卫接过话头,“现在人都去了前线,后方哪来的人啊。可苦了咱们……哦,您再来一杯,别客气……我说上面的人可不就是把咱们当牲口使唤,我都值快一个礼拜的班了。上面说得好听,征兵,征兵,征到了就给我们增加人手。好不容易盼来了几个能干活的,结果一纸调令,上个礼拜全去前线了。”

“谁说不是呢。呃…嗝……”踩着兹达的脚可算放下去了,“现在卫兵少了,主城里隔三差五就有打架闹事的,今天这个更狠,搞死人了。哎,你可得把他关好了,搞不好上面还要审问他呢。”

“好嘛,后面的牢房都塞满了。还打算先在这儿找个地方把他拷着,看样子不进笼子是不行了。”

“嘿,这家伙厉害着呢。打死好几个。你可得小心,别等他醒了,把你也杀了。”

“哎呀呀……”看守有些踌躇,“哎!不如这样,二位老哥帮着搭把手,咱们给他塞小笼子里将就一下。”

“嗯……”负责押送的卫兵迟疑了一下,“行吧,看在你啤酒的份上。这家伙身上臭死了,我真不想再碰他。”

“哈哈,谢谢二位,谢谢二位。”

“行了,干吧。巡逻要迟到了。”另一个声音催促着。

滋——啦啦啦啦啦啦啦——一阵铁器摩擦地板的刺耳声,看守从房间角落里拖来一个大铁笼子,哐当打开锈迹斑斑的铁索,打开笼门,铰链发出吱呀一声。押送守卫去了兹达身上的镣铐,三个人两个架着腋下,一个抬着退,把兹达像塞一块烂布一样,头朝下脚朝上也不管他难不难受,硬是塞进了比他大不了多少的笼子里。

“搞定,走了啊。”走到门口他又回头叮嘱了一句,“看好这家伙,没你们头的命令,谁来都不许放,明白吗?”

“明白明白,您放心吧。”

随着木门被碰得一声关上,值班室里再度恢复了阴暗,闷热。里面的每个犯人,包括看守都一言不发,没人有精力说话。屋子里只有沉重的喘息声,蚊虫苍蝇飞舞发出的嗡嗡声,以及看守偶尔放下酒杯,木板桌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兹达被自己头朝下的奇葩“睡姿”难受醒了。狭小的铁笼拘禁着他,动一下都成问题。他不断扭动身子,想让自己翻转过来。

“哎哎哎,你干什么!”值班看守见兹达有动静,立马从椅子上跳起来。手里的木棍敲打着铁笼,“老实点!动什么动,当心我揍你!”

兹达没搭理他继续蛄蛹,可这笼子实在是太小了,想翻身根本不可能。他摆动身体撞击铁笼,想把笼子撞翻。一下、两下、三下……撞击铁笼的咚咚声响彻值班室。

“你要干什么!住手!”看守以为他要打破笼子,赶忙拎着棍子跑过来,威慑性地敲打铁笼,“不许动!我叫你不许动!”

刚刚警告过兹达没理他,看守就老大不爽,这会非但不听,反而变本加厉,真是不治治你还不行了。他一脚踹在铁笼上,将笼子定住,手中的木棍从栏杆见直直捅进去,狠狠捅在兹达肚子上。

“哦!”这一下力道还挺大,兹达躲不开,被捅得一声干呕,条件反射地一缩,整个人压在笼子一边,把笼子压翻了。这样也好,他至少可以侧身躺着,不用在天地倒悬了。

看守又给了兹达几下,见他彻底老实了才罢手。兹达背对着看守侧卧着,盯着角落的黑暗出神。在身体阵阵疼痛,和脑袋一阵一阵的晕眩中,他开始胡思乱想:萨迪尔应该出城去了。我至少要在这里被关到晚上。猎齿和长牙在哪,怎么还不来?闹出正么大的动静,他俩没道理不知道。他们这会要么去给萨迪尔报信,要么就是喝多了。哎呦呦。他心里哀叹一声,钱是自己给的,酒是自己要他们去买的。要他俩真是喝多了,这么一来可不就是自己把自己给坑了吗。唉,自己之前好歹也算一方长官,现在怎么就成阶下囚了呢。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身后的木门被人一脚踹开。有人咚咚咚跑进来,大声喊道:“布隆大哥,你在哪?”听声音像是个女的。兹达现在一听女人说话心里都发毛。

“哎呦,大姐。您怎么上这来了?”值班的看守招呼道。

“哦?波塔。怎么今天你值班?”

“是啊,大姐你有什么事?”

“刚刚是不是送了个打架的人过来?”

“啊,对啊。”

“在哪?”

“……”

还未等那个叫波塔的看守回话,女人已经看到了兹达。她两步走到笼子边,一只手抓住栏杆,轻飘飘地就连人带笼子拎起来放好。

兹达终于能以一个舒服的坐姿,坐在笼子里。这时才发现来的人不是别人,是萨迪尔的秘书,那个给他发奖牌的阿摩娜。

阿摩娜扶着笼子,面色阴沉地审视着兹达,脸色慢慢又阴沉转为愤怒。她猛地回头,盯着波塔恶狠狠地说:“他受伤了,你居然连个大夫都不叫?”

“这个……”

未等波塔回话,阿摩娜不耐烦地摆摆手打断他说:“无所谓了。钥匙呢,我要带他走。”

“这可不行。”波塔立马反驳,“大姐您要干什么都成,就是不能带他走。”

“啊?”阿摩娜一脸不可置信,仿佛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跟她说话。

“他可是杀人犯。我们头不发话,谁都不能带走。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有手续。”

“回头补给你。”阿摩娜见波塔站在那不动,干脆自己动手,直奔长桌旁挂钥匙的墙板。

波塔见她望向钥匙,抢先一步挡在她和墙板之间。“姐姐,我得看到文件才行。”

“嘶——”阿摩娜有些不可置信,“我说你小子今天是怎么了?两天没揍你,跟我蹬鼻子上脸的。我告诉你,是萨迪尔部长要我来的,这个人我现在就要带走。要文件,让寇娜自己找萨迪尔要去!滚开!”

说罢阿摩娜一把将波塔拎起来,别看她一个干秘书的文职,力气倒还真不小。她抓着波塔作势要扔时,门外有人喊道:“妹妹,我就知道你会到这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