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的眉毛微微皱起,似乎正被某种无形的烦恼所纠缠,整个人看上去显得极为不适。
安然那原本红润的嘴唇此刻越发的红艳,就像是沾上了鲜血一样,她的喉咙间不由自主地溢出一声轻微且短暂的哼唧:“嗯哼……”这声音宛如夏日里蚊蝇的低吟浅唱,虽然细微得几不可闻,但在这静谧的氛围中却又是如此清晰。
紧接着,她动作迟缓地翻转身体,将后背留给了徐若舟。
恰在此刻,一阵含糊不清的梦呓声自安然的口中悠悠飘出:“徐……坏……”这寥寥数字仿若深夜里随风飘散的呢喃低语,其间夹杂着些许嗔怒与亲昵之意。
徐若舟那对修长美丽的睫毛微微抖动着,像是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不自觉地向安然靠近了几分,满心期待能听清她后续的话语。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安然的声音戛然而止,四周再度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
徐若舟小心翼翼地轻声呼唤道:“然然?”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许久之后,安然方才以浓重的鼻音作为回应,慵懒地应了一声:“嗯?”
听到这个回答,徐若舟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之色。
要知道,在此之前,他从未知晓安然竟有酒醉说梦话的习惯。
徐若舟此时此刻莫名其妙的想起了竹楼上醉酒的安然,一字一顿的喊着自己的名字,那一瞬间整个世界都亮了,不是灯光,是眼前。
这个人从第一眼到现在,在他眼中始终是闪闪发光的,从未有过任何变化。
徐若舟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慢慢地呼了出来,仿佛要将心中积压已久的沉重全部释放掉一般,他凝视着眼前仿佛陷入沉睡中的安然,眼中满是复杂的情感。
“然然……” 徐若舟轻声呢喃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苦涩,“然然,虽然不知道你现在能不能听明白我讲的话,但我还是想告诉你,因为……我没办法鼓起勇气对清醒状态的你说。”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从回国开始,我的目标就是整个A国的上流圈子,蒋以承不过是我拿来做幌子的挡箭牌,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无论是我母亲还是我自己,这些都是我编造出来的,真真假假掺和在一起,连我自己都无法辨出真伪了。”
说到这里,徐若舟忍不住低头嗤笑了一声。
就在这时,安然那细若蚊蝇、含混不清的声音蓦地钻进了徐若舟的耳朵里:“傻……逼……”这两个简单却刺耳的字眼,被她磕磕绊绊地从口中挤了出来,仿佛每一个音节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如此这般,叫人实在难以分辨此时的安然到底是已然恢复了些许清明,还是依旧沉沦于迷蒙的梦境深处无法自拔。
徐若舟听到安然说出这样的话,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笑意,他努力抿紧双唇,试图将那即将破口而出的笑声硬生生憋回去,但终究还是有几丝抑制不住的轻笑从唇角溢出。
随后,徐若舟抬起手来,轻柔地拍着安然的后背,动作轻缓而温柔,希望借此能让她睡得更为踏实一些。
徐若舟的嗓音低沉醇厚,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欣慰与自嘲说道:“没错,你说得太对了,我确实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傻瓜!放眼整个世间,恐怕再找不出比我还要愚蠢、还要恶劣的家伙了。”
不过,这一次安然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或许她是默许了徐若舟的自我贬低,又或许只是因为她早已沉沉睡去,根本未曾听见这番话语罢了。
徐若舟见状,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似的。
他继续不疾不徐地拍打着安然的后背,一下接着一下,节奏平稳而舒缓,宛如一首宁静的摇篮曲,“然然,快睡吧,等到你一觉醒来,所有的烦恼和不快都会烟消云散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安然那张美丽的脸庞再次展露出安详宁静的神情,徐若舟这才小心翼翼地停下手中的动作,他慢慢地把手抽回来,双手支撑着床沿,试图站起身来。
可是由于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再加上腿伤还没有完全好,他的双腿此刻变得麻木僵硬,甚至还传来阵阵刺痛感,但他还是咬着牙,强忍着不适,艰难地站直身体。
紧接着,他伸出略显笨拙的手,轻轻地为安然拉好被子,生怕弄醒了她。
最后,徐若舟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挪地离开了房间,房门开关合的声音结束,留下一片静谧无声的氛围。
原本睡容恬静的安然,毫无征兆地猛然睁开了那双美丽的眼眸,眼神之中清澈如水,丝毫不见之前那迷迷糊糊的困倦模样,更别提醉的不省人事的样子。
她嘴唇轻启,低声骂道:“傻子,真是笨得要死!”
这段时间以来,安然一直派人四处打听消息,但始终一无所获,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能找到。谁能想到,仅仅是因为自己假装喝醉了一次,竟然意外获得了如此关键而重要的信息。
安然缓缓从床上坐起身子,伸手轻轻拉开右侧床头柜最上面的那个抽屉,从中掏出一部手机。紧接着,她迅速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那头几乎瞬间便被接听了起来。
安然把自己得到的信息跟对方简单的说了一下,接着又下达了几条指示和命令,然后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安然倒是十分的想知道A国的上流圈子到底对徐若舟做了什么,怎么都让人生了想一锅端的主意了,不过仅靠他一个人也动不了这么多人,哪怕他再有天赋都好,蒋以承那边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权利!
是他……
安然瞳孔紧缩,双手扶额,这倒是她没想过的结果。
安然深呼吸了一口气,默默的在心里面安慰自己,这只是她的猜测而已,只有等调查结果出来,才能确定他到底想怎么样!
此时此刻的安然像是垂死挣扎的浮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