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王珏与二狗夫妇将旗下酒楼、客栈、肥皂工坊等产业的账目一一汇总,交给郑和查看,并确定了新的股权分配协议。皇帝内帑虽持有这些产业半数股权,但经营管理职责依旧由二狗夫妇负责。
毕竟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分得一半利润,如此躺着赚钱的好事,就连朱棣也乐意看到。况且郑和当下主要精力都放在造船与航海筹备上,这类事务交予王珏等人,他很放心。
没过多久,北京工部传来消息,宋礼对王珏提出的西山工坊与两京工部合营方案极为赞同。毕竟西山工坊这块肥肉,宋礼觊觎已久。而且北京工部承担着北京的建设工作,有了西山工坊的各项技术支持,便能将各种新材料应用于北京建设之中。
旗下产业变成公私合营性质,王珏再也无需担忧朱高煦或朱高燧的觊觎。朱棣白白获得酒楼股份,自然也会投桃报李。他命郑和派人传话说,京城酒楼开业当天,可请教坊司表演歌舞;日后若需资金扩大经营,内帑会按股份出资。
汉王府中,朱高煦得知王珏把自己产业的股份送给内帑和工部后,气得当场将茶杯摔得粉碎,口中怒骂道: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本王刚对他那些产业动了些心思,他就转手把股份分给父皇和工部,这是铁了心要与本王为敌。本想着你若乖乖就范,为本王挣得名声和利润,还能留你一条生路。如今看来,留你不得!既然本王得不到,也不能让你去辅佐太子。”
朱高煦低头沉思片刻,阴恻恻地笑道:
“不过也不着急。你既然把股份送给内帑和工部,那本王就从内官监和工部下手。只要在这两处安插人手,运作一番,王珏还不得乖乖给本王送银子?要是能赢下赌约,得到王珏的承诺,那就更好拿捏此人了!”
与此同时,王珏与杨荣、汉王的赌约在京城官场不胫而走,引发舆论热议。市井之中,经二狗和陈妍有意宣传,赌约之事迅速传开,甚至不少赌坊还为此专门设立赌局。
王珏借此为自己酒楼和工坊的开业造势。他让二狗和陈妍组织活动,在酒楼设置有奖竞猜,参与者可竞猜赌局双方谁能获胜。等酒楼和工坊开业那天结果揭晓后,刘记会从竞猜正确的人中抽取十名幸运获奖者。获奖者不仅能享受刘记酒楼开业后一年的七折优惠,全家还能获得刘记肥皂工坊免费提供三年的肥皂和香皂。
消息一出,引得京城无数百姓参与。毕竟人人都有侥幸心理,而且这种无需成本投入的活动,要是真撞大运,还能得到不少好处。
八月初八,京城街巷熙熙攘攘,一片繁华。东直门外,“迎宾楼”披红挂彩,筹备开业。卯时刚过,伙计们便忙碌起来。
店门口,粗壮汉子稳稳安放两尊威风凛凛的石狮,朱红漆柱上张贴着墨香未散的金字楹联:
“汇南北珍馐招来五湖贵客,聚东西雅韵迎迓四海高朋”。
楼内,掌柜指挥伙计擦拭桌椅、摆放杯盘,每个角落都不放过。
巳时,日头高升。随着一阵热闹的锣鼓声,身着鲜亮服饰的舞狮队登场。两头雄狮灵动跳跃,时而腾挪扑跃,时而扭腰摆尾,引得路人纷纷驻足喝彩。
此时,八名身着翠绿绸衫的教坊司舞伎莲步轻移而出,她们手持彩扇,翩翩起舞,如春日柳丝随风摇曳,婀娜多姿。紧接着,四名歌伎轻启朱唇,歌声婉转,如黄莺出谷,清脆悦耳。
在一片喝彩声中,酒楼老板刘靖满面春风,大步登上台阶,向众人拱手道:
“今日迎宾楼开业,承蒙各位乡亲捧场!小店定当以佳肴美酒,款待四方宾朋!诸位品尝之后,若觉得小店食物可口,可在柜台办理会员、存些银子。今后在大明境内,我家任意一处买卖消费,都能凭借会员身份享受折扣及诸多福利!”
说罢,他挥袖剪彩,鞭炮齐鸣,震耳欲聋。人群如潮水般涌入酒楼。
店内装修富丽堂皇,一楼大厅宽敞明亮,摆放着数十张梨花木桌椅,每桌都放着精致的青花瓷餐具。墙上挂着名家字画,为酒楼增添了几分文雅气息。
二楼设有雅间,珠帘摇曳,私密性极佳。后厨之中,烟火升腾。大厨们系着洁白围裙,在灶台前忙碌不停。
炉灶上,铁锅翻炒间,珍馐美馔散发着诱人香气。鲜美的松鼠鳜鱼、鲜甜清香的盐水鸭、酥脆的烤鸭和热气腾腾的火锅,一道道菜肴流水般端上餐桌。宾客们欢声笑语,推杯换盏。
有身着长衫的文人墨客,谈论着诗词歌赋、朝廷新政;有腰佩长刀的江湖豪杰,分享着各地见闻、武林轶事;还有往来京城的商贾,交流着生意经与商机。但更多人还是在讨论王珏与杨荣究竟谁能在赌约中获胜,以及谁能成为那十个被抽中的幸运儿。
此刻的京城城墙下,同样聚集了大量京城官员和百姓。随着赌约消息的发酵,无数人好奇这场赌约的结果。
作为赌约参与者,王珏、郑和、朱高煦和杨荣自然到场,对此颇感兴趣的朱高炽也抽出时间来凑热闹。城墙下,侍卫早已隔开一片空地,以防铁球下落砸到人。
王珏见一切准备就绪,便让自己的两个学生将早已打造好的两个铁球拿上来,向众人展示:
“太子、汉王、诸位大人,这两个铁球是下官出资,命工部匠人打造,此事诸位早已知晓。二者之中,大铁球重10斤,小的重一斤,铸造过程透明公开。汉王与杨大人,或是哪位大人若想验证,自可上前查看!”
朱高煦爽朗笑道:“王大人的人品本王还是信得过的。不过既然是赌局,孤自然要与杨大人检验一番。来人呐,取称来,称一称这两颗铁球的分量!”
很快,侍卫上前将两颗铁球称重,随后向朱高煦行礼报道:
“启禀汉王,这两个铁球与王大人所言无误!”
王珏闻言,笑着说道:
“既然没问题,那咱们就早点开始实验吧。今日迎宾楼开业,下官早已备好包间等候诸位大人。美酒与美食不可辜负,咱们早些结束,也好早点移步酒楼品尝美食!”
杨荣也附和道:“铁球并无问题,王大人可以开始了!”
王珏点点头,向朱高炽拜道:“还请太子派人在城墙上将这两块铁球从同一高度同时放下,诸位与我移步城下观察结果。”
朱高炽呵呵一笑,说道:
“此事好办,就让汉王派出一名侍卫执行便是,孤也随你们下去看看结果。”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城墙下,王珏看着身边的两个学生,不禁感慨,开口教导道:
“你们老师我今日做这个实验,并非为了与汉王和杨大人争输赢、分高低,而是要让众人明白,这世间之事并非眼见就一定为实,也不能仅靠想当然就下结论。你们既然跟着我学习,便要有打破固有认知的勇气,要有追寻真理的决心。既要敢于质疑一切,又要学会通过恰当方法去验证或排除自己的怀疑。记住,永远不要一味空想,只有实践才能出真知!”
杨蒙和付恩卿闻言,立即向王珏拜道:
“学生谨记老师教诲!”
等众人来到城墙下,城墙上的侍卫早已手持铁球准备就绪。王珏向朱高煦拜道:
“汉王殿下,既然准备妥当,可以随时开始了!”
朱高煦点点头,目光扫了一眼城墙上的侍卫,随即紧紧盯着地面,高声喊道:
“放!”
侍卫听令,立即同时松开双手,任由两个铁球下坠。
“砰!”
两个铁球重重砸在地上,嵌入土中。杨荣满脸吃惊道:
“这一大一小两枚铁球,竟真的同时落地!”
朱高煦和朱高炽也惊奇万分,在场观看的官员和百姓顿时议论纷纷。朱高煦虽亲眼所见,却仍有些不可置信与不甘心,对王珏说道:
“本王刚才没看清,能不能再试一次?”
王珏心中暗笑,若有后世那些精确检测工具,自然能检测出两个铁球极其微小的落地时间差。但在这个仅能凭借肉眼观测的时代,根本无法分辨其中差别。
“铁球下落速度极快,汉王殿下看不清也在情理之中。正该多试几次,在场诸位若心有疑虑,也可亲自尝试!”
随着两个铁球一次次落地,众人开始从最初的惊异转为接受眼前事实。只是杨荣仍心有疑虑,满脸不解地问道:
“这场赌约是在下输了,在下自会履行赌约,日后会答应帮王大人做一件事。只是为何结果会如此?在下在家中也曾试过,若是用石子与鸡毛实验,肯定是石子先落地,为何换了这铁球,便同时落地?”
王珏笑了笑,“在下之前便与杨大人说过,物体下落时会受到阻力,这阻力大小与诸多因素有关。鸡毛很轻,下落时受阻力影响大,所以下落缓慢;但换成铁球,阻力影响就微乎其微,所以才能同时落地。”
见杨荣仍是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王珏笑着摸了摸自己两个学生的头,
“这其中诸多奥妙,在下也难以详尽阐释,还需像杨大人这样的饱学之士和这些年轻人进一步探索。”
王珏目光扫过众人,
“诸位,这场赌局结果已定,诸位若心有疑虑,可自行尝试。若有所收获,也可与在下交流。今日在下至交好友夫妇的酒楼工坊开张,在下早已备好酒席,略表心意,还请各位大人移步,共享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