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开手电照向头顶,黑色晶体吸光,根本看不清洞顶石柱此刻变成什么样子了。
手电又往下照,唯见脚下一片漆黑,涌动着迷蒙雾气,同样照不见底,什么也看不清。
奇怪,说好的地下河呢?
“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还有大风吹向我们,都要变风干腊肉了,这是什么情况?”
“河水断流了,这只是触角,开路来的,黑岩主体马上就到。它吞了地下试验楼,里面有不少空洞,但在一刻不停变换着,所以瞅准了才能往下跳!注意一定不要触碰到表面的黑岩!”
黑岩它可来了,它终于算是来了,它竟然卷着试验楼来了?那可是国有财产。
“你怎么知道?这他妈触角都这么牛逼,我们还要跳进去,不是自投罗网吗?喂它吃吃小饼干,打牙祭呢?”
“我能知道自然是黑岩告诉我的。”
风二河平静的回答,他的能力还真让人匪夷所思,看他打起手电照向一个方向,“进去内部稳定下来,就没这么可怕了。你们身边有我的人,他们知道怎么找到我,我也会去找你们,我们需要尽快会合。”
说话间,阴冷的风刮过去了,燥热的风又吹上来,吹得我都出汗了,在看不清的黑暗里有更幽深的黑暗向这边奔涌而来。
伴随着隆隆巨响,所有人手电光都往下打去,脚下雾气里突然凭空出现一大片被搅在一起的混凝土块和黑色的岩石,确实有很多空洞,但那空洞就像一盆肥皂泡沫,此起彼息,于很短时间内就会变换到别处去。
这他妈怎么跳下去?恐怕落到一半空洞就没了,看好的落脚点又换成了黑岩。
老孟接过我的手电,立刻看明白了,“空洞不变,是黑岩在变换位置,它在前进,跳之前需要预判。”
“我们先行一步。”
风二河抽出一把比匕首略长点的短刀,用力斩断箱子上的绳索,抓住拉环看都没看就坠下去,他身边几个手下对他深信不疑,立即跟着他松开绳索往下跳去。
我被他们吓一跳,这会儿他们身后可只有黑岩,没有空洞,“你疯了!下面没有...”
一个巨大的空洞就突兀的出现在他们身下不远处,看来是他提前观察到了,几个人和箱子都落进去,空洞瞬息之间又移到了远处,确实是黑岩在前进。
“我们也走。”
我伸手去解登山绳,绳索跟登山扣卡的死死的,老孟肩旁还紧靠着另一个人,也不方便打开蛇皮袋子取他的长刀出来,于是他顺手从我腰后抽出黑金狗腿切断了绳子。
我抓紧绳索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心头猛地一跳,他怎么知道我腰后有刀?
他是谁?
老孟挥了两下黑金狗腿,刀柄一转递还给我,“额老看你摩挲这把刀,还真是一把好刀哩。”
是么,我皱着眉头把刀接过来,他人虽鲁莽,观察力倒还不错。
我气势都弱了,对他抱怨道,“你不要随便动我的刀好吗,我会觉得被人随便缴械,有点太伤自尊了。”
他像是忍住笑意哦一声答应了,然后往下看去,看了足有半分钟。
“额说松手,大家一起跳。”
我还没来得及问他观察得可靠谱,就听他大喊一声“松手”。
那一瞬间我说不清怎么回事,双手立即条件反射般松开了绳子,开始自由落体。
一边下落一边还在莫名其妙,我怎么就本能的服从了呢?
我有这么相信他吗?
那两个人也毫不迟疑的跟着跳下来。
落到中途身下还是黑岩,越来越逼近眼前,近得我有些惶恐,老孟观察力是好,但不一定时机计算的好。
“卧槽!要死要死!”
好在要死的不止我一个,还有俩倒霉蛋陪着我,老孟在我旁边,他自己恐怕也逃不脱。
就在贴近黑岩一瞬间,一个空洞突然闪现过来,像是一个竖井,看着就很深。
我和那两个人啊啊啊的掉进去,只有老孟落的很淡定。
三束手电光在半空不停旋转,我扫了一眼,这像是段走廊,不过已经近八十度竖起来了,尽头有半堵断裂成筛子的墙,无数条长长短短的钢筋从断壁残垣里扎出来,像被什么东西从背面突破了,形成一小片钢筋丛林。
不行,这样掉下去,我们四个会被穿成糖葫芦的。
我朝老孟喊一声,“一人一个!”
我就近抓住一个风二河的手下,他只是个普通人,根本不会自救。右手抽出黑金狗腿,借着下坠之势用尽全力挥向倾斜的走廊墙壁。
黑金刀刃插进水泥墙面,冒出一溜儿火星往下滑,那点阻力根本承受不住我们两个人的体重和下坠的惯性,但也不是没用,好歹也慢了些。
老孟的身手和眼力都比我好,可能他掉进洞就在观察,他看我抓住一人,就伸手抓住另一人,直接用力往走廊墙壁一处横过来的凸柱甩去。
那人眼疾手快,立即用双手死命抠住了。
我也滑到凸柱对面,把手里抓着的人全力甩过去,凸柱上的人伸出手来接,两个人扣住手算是抓牢了,都把住柱沿喘气。
我因为反弹得来的力道离凸柱更远了,瞬间就越过他们滑下去,根本够不到那两人伸过来的手。
“吴老板!”
断墙钢筋长短不一,已经近在眼前,我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将黑金狗腿刀刃横过来双手横推,在最长的一根钢筋上一撑,趁机把腰先折过去,脚尖点上一处没有钢筋的墙壁。
能避开钢筋串进脖子变成糖葫芦,但冲击力太大,一落地小腿骨大概保不住了。
随后感觉整个身子腾空,被人一把拎住甩出去,彻底卸掉了下坠之势。
我靠上一边墙壁,刀撑在钢筋丛里喘粗气,腰很疼,手臂麻了,这几下我的肌肉调动几乎到了极限,体力瞬间见底,好处是,没有人员伤亡。
老孟蹲在我旁边,关切的问,“还好吗?”
我摆摆手,暂时说不出话。
我刚才根本没看清这人怎么下来的,估计他是踩着墙壁跨下来,直接瞅准了跳进钢筋丛,寻到空隙站稳,于千钧一发之际接住弯腰倒立的我甩出去。
这一下需要的何止眼力和体力,这样逆天的本事,我于这世上只见过一人。
他无视地球引力,他知道我的刀,他那些反人类的神操作,他只愿意跟着我,我早该发觉了。
等我把气息艰难的喘匀了,抬眼问他,“张起灵,好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