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看来,两人竟然还真一时分不清谁欠谁的。
“我听说,夏清今天是要过来复诊的。”林雪琴幽幽说道。
沈思行的眼睛瞬间一亮。
“好像就在楼下908病房吧。”
*
不知是不是沈父的安排,免去了亲自排队的麻烦,夏清被安排在病房里等医生上来检查。
看着王阿姨在自己面前忙前忙后的,夏清有些不好意思。
终于,在王阿姨拿出早上带来的早餐时,夏清赧然道:“辛苦你了。”
王阿姨是沈母安排来照顾自己的,因着自己家并不像他们那样,还有专门供家里阿姨住的房间。
于是王阿姨便每天早上大老远地赶过来,做好一日三餐,又带着她简单地活动关节。
每天都会打扫完自家卫生,到了晚上才会回去。
刚开始夏清还很不适应,只觉得自己让人家跑来跑去。
只是王阿姨很是和蔼,对她,像是对自家孩子一样熨帖。
“这有什么?您是我见过小沈先生带来的女孩里,最和气的啦。”
王阿姨是南方人,说话也带着点南方的腔调。
听她这么说,夏清的兴致被勾了起来。
“他带很多女孩回来吗?”
不怪她这么想,只是光看他的外表,就可以想到是许多女孩钦慕的对象。
“那倒没有,也就两个吧。”王阿姨仔细想了想。
“也是没办法,夫人搭的线,小沈少爷不愿意也得低头回来。”
“回来的时候也黑着一张脸,吃饭全程都是听女孩儿说话,小沈少爷绝对是惜字如金的。”
“那样子,不像是约女孩,倒像是见仇敌一样。”
王阿姨像是想到当时的模样,即使过去那么多年,说着说着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
夏清点点头,想到沈思行,嘴唇嗡动下。
“王阿姨。”
“怎么啦夏小姐?”
“您…知不知道,沈思行…他怎么样了?”
“哎呀,严重呢!”说到这个,王阿姨像是打开了话匣子。
沈家总共有三个住家阿姨,她便将从其他人那里听到的消息竹筒倒豆子一般统统说了出来。
“说是轻度失血,好像身体里百分之二十的血液都流失啦,所以整个人根本就动不了。”
“而且啊,听说小沈少爷的一只手几乎都要废了,夫人每天回家都要哭一场的!”
“边哭还要边骂季家那个女儿!”
“后来变成骂自己、骂先生,说什么小沈少爷能认识到这样的疯子,也怪他们两个…”
“哎,总之,哪个母亲看见自家孩子伤成这个样子,还能无动于衷呢?”
“不过也真是的,季小姐小的时候来,看着也挺正常的,怎么结了个婚,就变成这个样了?”
王阿姨喋喋不休的说着,夏清只觉得一颗心坠着疼。
怪不得…不管是乔研还是汪雪,没有一个人告诉自己沈思行现在情况。
也从不带着自己去医院来看望他…
每次自己提出要过来的时候,两人都推三阻四的,只说什么沈父沈母一直守着,不太方便。
原来…他伤的这么重…
“欸夏小姐,您别哭啊,哎呀,我真是的,我不应该跟您说这些的。”
王阿姨的话又在耳边响起,夏清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脸上早已布满了泪水。
用手胡乱地擦了一把,夏清扯起一个笑。
“我没事的王阿姨,我…能帮我再去拿点药吗?”
“没问题,就是您一个人…”
“放心吧,这里这么多人,我没事的。”
听夏清这么说,王阿姨才一步三回头的下楼排队抓药。
夏清一个人静静在病房中,良久,像是下定什么决心。
她庆幸自己还有一只完好的手,她还能好好控制自己电动轮椅的方向。
但她伤的是右手,只靠着左手实在很是艰难。
在她几进几退的操作下,她终于正面对着门口。
正手忙脚乱的操作控制手柄的时候,忽的感觉原本门口的光,好像被人挡住。
正准备抬头望过去,一道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这是想开车去哪里?”
声音有些喘,还带着笑意。
夏清浑身一怔,原本低着的头下意识地朝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
那双刚刚擦掉眼泪,还微微湿润的眼角,又再次蓄满了泪水。
夏清的嘴巴张了张,但始终说不出什么话。
他的脸色好苍白,只是说几句话,就已经开始有些喘。
夏清深吸一口气,想张口,但刚吐出一个音节,嘴角就不由自主的向下撇。
“我想,去找你。”声音很轻,带着哽咽。
沈思行一怔,随后激动得整颗心都跟着颤栗。
她说她想来找自己…
是不是代表,她也像自己想念她一样的想着自己?
“幸好,我来了。”沈思行压住心底的喜悦,但眼角眉梢还是透露出他此刻的好心情。
毕竟…她说想来找自己。
这可是第一次,她说想来找自己!
“是不是很痛?”夏清的声音很轻,仿佛她只要大声说话,就会弄痛对面的人一样。
“还好。”沈思行摇摇头。
但夏清听到这句话,却更加心痛。
沈思行用完好的那只手扶着墙,向前走了几步。
刚想蹲下身,夏清就板着脸:“不能蹲着,去坐着。”
沈思行一愣,失笑,但依旧听她的话乖乖坐在病床上。
察觉到她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裹满纱布的那只手,沈思行笑了笑。
用另一只手牵起她的手,轻轻抬起,将她的手覆盖在自己的脸侧。
想了想,打趣道:“在贫血这一点,你确实比我有经验。”
他原本是想要逗夏清笑一笑,但没想到,话音刚落。
夏清的眼角就已经泪光闪烁,下一瞬,眼泪便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
沈思行顿时手忙脚乱,看了一圈也没有抽纸,便心疼的用指腹,轻轻将她的泪水擦去。
可泪水似乎决了堤,越擦越多。
到最后夏清甚至一把抱住他!
连续几天压抑的情绪尽数释放,将脸埋在他的肩膀。
“我止不住血…你全身都是血…我的衬衣也全部都是血,好多血…我怎么用力都没有用…”
“你倒在我肩膀上,你…你不理我了…”
夏清的话说的断断续续,越说越是伤心,甚至失去逻辑。
整个人哭的十分用力,一哽一哽地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