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浔回到自己一开始醒来的船舱,科伦爬到了双层双铺的上方。
此时恐怖号突然摇晃了起来,头顶悬挂的灯也在剧烈摆动,晏浔甚至听到了呜咽声,科伦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
“我们已经正式进入恶灵海。”
“现在外面大概在下雨。”
“刚刚进入恶灵海时,总是这样。”
船只依旧在剧烈晃动,好在船舱内的东西都做过加固,晏浔坐在床上,尽力保持平衡……不知道过了多久,伴随着两长一短的长号声,夜晚正式来临。
“快躺下。”科伦说,他躺在了床上,盖着被子催促道。
晏浔学着他的样子,也躺在了狭窄的床铺上,他闭上眼睛,船只还在摇晃,让他感觉自己好像在坐什么海盗船,耳朵里更是不断传来让人心烦的呜咽声,也不知道是恶灵作祟,还是风穿过缝隙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摇晃慢慢停歇,一切都变得安宁,就连呜咽声也消失不见,只剩下了船舱内,身旁科伦的均匀呼吸。
在这种莫名的宁静中,晏浔也慢慢陷入了沉睡。
……
他的头顶是烈阳,是看不清脸孔的太阳。
晏浔知道那应该是一个人,可他的脑袋里还是出现了一个认知——那就是太阳。
天空中的一切都被炙热的太阳染成金色,脚下的恶灵海也变成金灿灿的颜色,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平静祥和,没有危险,没有恶灵,船员们可以在这里获得永恒的安全。
晏浔的潜意识觉得不对劲,可在梦中,他的一切想法都被同化。
他也在心底赞美起太阳,站在那里欣赏起永远不会落下的太阳。
脚下的金灿灿海洋中,偶有超越想象的庞大生物游过,可那些东西对于太阳来说什么都不是,它们很快在太阳的光线下化为灰烬,太阳会保佑他的信徒。
晏浔自然无法直视天空中的太阳,在太阳没有照射到的地方,是看不到尽头的冰墙。
阳光无法落在那片冰墙上。
冰墙下,则有一艘大约芝麻大小的轮船。
晏浔想要看清那艘船,于是眨了眨眼——一切飞速在他的视野中放大,晏浔看清了那艘船的真面目。
正是自己乘坐的这艘恐怖号轮船。
可在冰墙下,恐怖号却那么渺小。
晏浔试着去看近乎切割了世界两端的冰墙,他隐约在冰墙下看见了模糊的黑影,再然后他听见了身后传来的动静……一头鲸鱼的尾鳍在水面重重拍下,拍碎了恶灵海上的浮冰。
可晏浔看见那一幕的时候,却隐约觉得荒诞又恐慌。
因为他突然想到,自己没见过这样的红色鲸鱼。
……
晏浔是听到长号声醒来的,他睁开眼睛时,上铺的科伦已经站在了地上,他靠近储物柜,似乎在翻找什么。
“怎么样?”科伦听见动静,回头看着下铺的晏浔。
“我梦见了太阳。”晏浔没说冰墙和红色鲸鱼的事情,只说了梦中的灼热烈阳。
“这很正常。”科伦对晏浔说,“梦中太阳也会保佑我们……这会让我们感觉到温暖和安全。”他对晏浔说,“如果没有太阳神,梦中等待我们的只有冰冷刺骨的恶灵海海水。”
他说着打了个冷颤,似乎回忆起了那种能把骨头冻成冰渣的寒冷。
他从衣柜里找出衣服,扔给了晏浔,“衣服。”
“外面现在应该已经结冰了。”
他对晏浔说,“要做好保暖工作。”
晏浔看着扔过来的厚重衣服,衣服极为厚重,看起来活动不便,凑近还能闻到一股不太妙的味道。
似乎是察觉到了晏浔微妙的嫌弃,科伦耸耸肩,“没办法,大家没空洗这个。”
“快走,晏。”科伦说着也在晏浔面前脱下衣服,换上了新装备。
船舱内十分狭窄,晏浔坐在床铺边缘,科伦站在空地上,他们之间的距离最多不过两拳……晏浔在科伦换衣服的时候,看见了他身后的大块淤青。
不过对方换衣服的速度很快,那些淤青痕迹被快速遮掩。
“你的背后。”晏浔指着科伦的背后,指尖落在了他的腰上,“怎么回事?”
科伦回头,抓住晏浔的手指,“你不能指望一个船员从不受伤,况且我们还是在捕鲸船上。”
他放下晏浔手指,迅速穿戴完毕,“快点,我们需要去把那些结冰的部分处理一下。”
晏浔研究了一下手中的衣服,在科伦的指导下,也换好了衣服。
等俩人离开船舱,晏浔很快遇到了其他的队友,这群玩家面面相觑,表情不一。
有人眼下都是黑眼圈,仿佛一整夜没睡,现在还精神恍惚。
有人则精神亢奋,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
文元正自然看见了晏浔眼下的黑眼圈——他理所当然地觉得,对方也是深受恶灵困扰没有睡好——他从老爷爷口中得知,进入恶灵海之后,即便入睡也会被噩梦环绕。
好好他早有准备,从船上船员那里购买了与太阳神有关的物件,藏在了枕头下面。
果然他的梦中没有任何恶灵,一定要说烦恼的话,大概就是不断念叨着‘信仰我’的太阳神。
文元正走到晏浔身边,实在看不惯自己的未来小弟深受噩梦困扰,他刻意咳嗽了几声,引来了几个玩家的注意。
“你咳嗽了?”高文嫌弃地往后退了几步。
“别传染给我。”
这死孩子……文元正在心底暗骂,但又知道自己一个要做龙傲天的人,不能和这种路人甲计较。
他不理高文,只是对晏浔说。
“喂。”
他趁着科伦走在前面的时候,小声对晏浔说。
“你去和船员买点,和太阳神有关的东西。”
见晏浔回头看向自己,文元正得意了几秒——虽然事后他也想不明白,被未来小弟看一眼有什么好得意的?
“那些船员都信仰太阳神。”
“他们身上都有与太阳信仰有关的信物。”
“只要把那个东西放在枕头下,就不会做噩梦。”
文元正又急又快地小声道,“别和其他人说。”
他说完就离开了晏浔身侧,匆匆忙忙往前走去。
晏浔稍微落后了几步……引来了前方科伦的注意。
他回头看向晏浔,“发生了什么?”
“腰带。”晏浔抓着自己的裤子说,“我忘了腰带。”
他说着不等科伦说话,就急匆匆往回走,一副真的害怕自己裤子掉下去的模样。
科伦看着晏浔的背影,过了一会儿才转头,“走吧。”他对其他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