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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公安肯定是假的。

这乡间地头,别说是发生争执了,就连流血事件都不少。

大多是大队长主持着,鸟悄处理了。

毕竟,若是真的把事情闹大了,捅到了公安局的话,今年先进大队的评优评先,肯定就跟红旗大队没关系了。

萧振东可不想把自己这一大家子推到风口浪尖上,这时候提出来,也就是吓唬吓唬沈盼儿。

“嘿嘿,”萧振东蹲下,看着沈盼儿唏嘘道:“其实吧,我倒是挺可怜你儿子的。

往后走出门,人家都说她有个蹲笆篱子的娘,啧啧啧,也不知道会被欺负成啥样。”

沈盼儿一怔,不敢置信的看着萧振东,“你、你……”

“我咋了?”

萧振东咧着嘴乐呵,“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再说了,老话说得好啊,上梁不正下梁歪。

你这个当娘的都不是什么好鸟,你儿子,能是啥好东西?”

见沈盼儿怔愣,脑子都卡死机了。

萧振东哼着歌儿,“小白菜,地里黄~三四岁,没了娘哦~”

“有妈的孩子是个宝,没娘的孩子橡根草~”

童谣的力量,是无比强大的。

萧振东两句歌,沈盼儿破防了。

“闭嘴!你给我闭嘴!别唱了!”

“好好好,”不唱就不唱,老子又不只是这一点点小手段。

别的招,还有呢!

“对了,”萧振东笑嘻嘻的,“等你进去了,我们一定会给毓河找个新媳妇的,主要吧,这天底下也没啥生死大仇的父母和子女。

等你这根搅屎棍不在了,毓河的心,自然就向着我丈母娘了。

哦对了,之前毓金宝那小王八蛋是咋欺负湘湘的?回头就让湘湘一巴掌、一巴掌,都给抽回来。”

沈盼儿已经懵了。

她眼神慌乱,知道萧振东说的一切,都有可能成为现实。

男人这玩意,她再明白不过了。

如果自己真的被抓走蹲了笆篱子的话,前俩月,男人兴许会掉两滴猫尿,再等等,他慢慢就无感了。

只会在深夜,躺在炕上翻来覆去,心里想娘们。

到了那时候,若是毓家这两个老不死的东西,再配上萧振东这根搅屎棍的话,肯定会看热闹不嫌事大。

给毓河再弄个媳妇回来……

到时候,她儿子,不得天天被大耳刮子抽吗?

还有毓想儿那没心肝的赔钱货,肯定仗着自己比金宝大几岁,压着她打。

不!

不行!

她不能去蹲笆篱子!

“不!”沈盼儿尖叫一声,一把抓住了毓河,“我不要去蹲笆篱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也不是故意要害她难产的,这都是意外啊!”

她趴在毓河的身上,哭的那叫一个可怜,“我是真的为了她好,呜呜呜,这被男人赶出家门的女人,是不祥啊!

回了娘家,也会给娘家带来晦气!”

甭管咋说,先把责任推到毓美的头上再说。

沈盼儿眼神闪了闪,“再说了,我也是为了她好!

一个娘们,单独拉扯孩子,多辛苦啊!肚子里再揣一个的话,那就彻底不好嫁人了。

我这不是想着,把孩子弄掉了,她也好嫁人了吗?”

听到这炸裂的发言,毓庆甚至都觉着见怪不怪了。

“我的闺女,轮的到你操心?”

毓庆苦笑一声,“你是想着她会不会好嫁人吗?你这分明是想把我闺女卖了。”

他转头,看着毓河,“二河啊,这事儿你知道吗?”

毓河的脑子也乱了,他怔愣半天,呢喃着,“我、我知道,还是不知道啊……”

盼儿要给毓美找婆家的事儿,他知道。

只是他懒得搭理,他觉着毓美跟毓芳一样,都是白眼狼。

是死是活,跟他关系不大。

他眼下,只想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

爹不疼,娘不爱,那就算了。

有媳妇,有儿子,这日子,照样过得开开心心。

劝了沈盼儿两句,见沈盼儿一意孤行要为毓美做打算的时候,他还美滋滋的想,自家媳妇真是善良。

就算是跟爹娘闹的很不开心,也会为小姑子做打算。

可……

事情发生到了现在,毓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沈盼儿的出发点,可能压根就不是为了毓美好。

真正为她好的人,怎么会因为,怕她生了孩子,带着孩子不好嫁人,就想着让一个即将临盆的孕妇摔跤。

把孩子摔死呢?

这一跤摔下去,到底是把孩子摔死,还是一尸两命,谁又能说得准呢?

便是不想要这孩子,把孩子生下来,好声好气的商量着,把孩子送走,不就完事儿了吗?

毓河那生锈了的大脑,迟钝的,缓慢运转。

半晌,在毓庆的催促下,他呐呐抬起头,“我、我知道……”

“啪!”

毓庆一巴掌甩在了毓河的脸上,“我真的情愿,二十多年前,没有生下你!”

脸,火辣辣的疼。

对上毓庆满是失望的脸,毓河有些恍惚,他也不知道自己后不后悔。

可……

盼儿只有自己这么一个男人。

儿子,也就自己这么一个爹。

若是他不站在前面,替他们娘俩抵挡风和雨的话,还有谁能无怨无悔的为其付出?

“对不起,爹,是我,是我害了小美,是我的过错,让小美差点没了命。”

他低垂下头,颓丧的,“那六十八块钱,我回头就给您送家去。

还有,小美摔了那一跤,该怎么赔钱,就怎么赔钱。”

毓河松口要赔钱,沈盼儿狠狠松了一口气,好在,自家男人,目前还是靠得住的。

只是……

旋即升腾起来的。

便是埋怨。

这男人,未免也忒没用了。

只知道割地赔款,有本事硬气起来啊!

“行,”毓庆点点头,“看在咱们父子一场的份上,你赔五十块钱,这茬儿就过去了。

我们也不会报公安,权当这事儿从没发生过。”

毓河呐呐的,“爹,我有啥本事,你不知道吗?六十八块钱,再加上五十块钱,一百多,我上哪儿弄去啊?”

“弄不来?”

毓庆了然,“那,三十块钱,咱们再签一个断亲书,行吗?”

毓河迟疑了一下,缓缓点头。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