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府,饭后田立人问万良玉、梁晗,“你的师兄弟可还有要来京的?”
他的学生怎么这么沉得住气,他都进京快两年了,怎么一个找上来的都没有?
两人羞赧:“夫子,弟子们怕给您丢脸,都在家发奋呢,正科时应该会来一大批。”
“这些孩子啊!大丈夫做事不拘小节,岂可如此……”他也说不出什么批评的话了,挥挥手道:“你们回去休息吧。”
两人出门后叹了口气,“老师生气了?”
然后再叹气,摇了摇头回去了。
他俩原本都绝了再进一步的心思了,没成想还能柳暗花明,老师竟然进京为官了。去年他俩便告假在家闭门读书,如今厚着脸皮来了,成败就在今朝了。
其他人也都有这心思,不过是担心老师初到京城,不忍来添麻烦罢了。
十七定的小船除去厨房、厕所只有六个房间,其中一个还是六名船工的。
他们一行九人只能分五个房间,因为名义上是三名女子,田世舒带着侍女住了居中的房间,左侧的小房间住田傲,右侧住了十七、田骄。另一头居中住着金薪和二十,吴浩然、李成玉这对父子因为要读书住在了一起。可怜李成玉给田世舒当陪练时多得瑟现在过得就有多惨。他们的行李大多放在了拥有单间的田傲那里。
河工说若是一路顺风的话他们大概二十天就到杭州府。
众所周不知,这话不兴说啊!
不知为何从他们上船开始,本来无风也有浪的水面那叫一个水波不惊,过了一天竟然还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这种天怎么形容呢?你说冷吧,稍稍运动身上就黏糊了,你说不冷吧,没一个地方暖和。
他们把厚衣服又都穿了回去,几位男同胞刚开始还逞强,冷了就在舱内打拳,冷了就打,冷了就打,后来筋疲力尽地穿上了冬衣。
南方的冬天惩罚每一个嘴硬的男人,尤其是船上的。
好歹这雨淅淅沥沥一天后终于停了,他们盼望的北风终于来了。
船在飘了三天后终于直挂云帆了。
令人没想到的是金薪竟是南方人,不过他很早就离开家,会些他家乡的方言,在他的指导下,吴浩然、李成玉学了个七七八八,连蒙带猜的能和船工对话了。
据船工讲,以前运河每年都要维修,新帝登基后改为两年一修,所以从今年开始大型船就走不了了。
几人眺望水面,走不了了吗?田世舒表示不信,若是走不了,京畿码头为何没有反应?没道理缺水的地方能走,水资源丰沛的南方反倒不行?
“有机会打听了一下海槽的事,没道理他们放着钱不赚,反而把人推到海里去。”吴浩然状似无意。
“除非那边的利益更大。”他摇头叹息,“可那边怎么能比得过内河?再说那也太危险了呀!”
田世舒望向两名侍卫,这两人的真实目的只怕就是这条河了!
她坐在吴浩然身边轻声道:“别问得太明显,咱都不知道漕运在谁手里,别把自己埋了。”
“知道,咱们还得回乡过年呢,不惹事。”
田骄轻咳一声,坐到两人对面,“差不多行了!”说完还伸手把妹妹拎了过来。
“听说你学新招式了?”
“盎,还不熟练呢。”
“成,一会儿哥陪你练熟。”
“船上呢,打打杀杀的不好。”吴浩然解劝。
“啧,知道打打杀杀不好,怎么不回去念书!我看你考不上状元怎么办!”
“我可没说要考状元!”
“嘶,不是你说要考好……”吴浩然赶紧捂住他的嘴。“二哥,嘴下留情,我这就去读书了。”
“小样,还治不了你了呢!”田骄奸计得逞。
“妹妹,你给详细说说那毒药。”
“噢,我重新画个图,你稍等一下。”
田骄拿着这绚丽夺目的花朵,谁能想到竟然是蛇蝎美人。
“虞美人的花瓣只有四瓣,花瓣很薄。当然这个没对比不好判断,主要看叶子,有毒的这种叶子有点像菊花,是锯齿状的且有绒毛,虞美人不是。总之毒药的花也好,果实也好,都更有生命力,长得就高大。”
田骄挠挠头,“妹子,你知道的我……”
“知道你认不出,不好分辨就全都消灭好了。”
……倒也不是不行。
“咱先都带去回去研究。”田傲勉为其难地退让一步。
行了十日他们来到了扬州。
他们要在这里休整三日,大后天一早启程。
“这就是杨万里的扬州啊!”田傲叹息。
田世舒:这就是十日围城前的扬州。
淮左名都,竹西佳处。
“走吧,先投客栈,然后带你们逛逛。”一家之主发话。
“住最好的客栈。”田世舒提出要求,“一会儿都把压箱底的好衣服穿出来。”
众人来到号称扬州绝唱的清樱泉,他家以汤泉闻名于世,连带着住宿也较别家上一个台阶。
等待入住时,田世舒叫来儿女:
“两个仔仔,娘问你们,知道扬州什么最出名吗?”
“不是说汤泉吗?”
“是也不是,扬州有三把刀,第一把是菜刀。”
“菜刀?”砍人吗?
“一会儿带你们去吃淮扬菜,让你们开开眼界。”
“这位夫人好见识。”客栈小二见一家人滞留大堂,赶紧端来茶水,“尝尝我们这儿的茶,有什么要求您只管提。”态度不卑不亢,服务周到细致。
李成玉暗道一声好。
“娘,第二把刀是什么?”
“第二把便在这店里。品过了美食,少不得享受享受,泡了汤泉,众位大爷少不得美上一美修整仪容,一会儿好去谈生意。”
两人听得有意思,就连金薪也围了过来。
“第三把是修脚刀,扬州聚集天下豪商,这行过万里路,赚进天下银钱的人最辛苦的是什么?”
“我知道,是脚,您刚刚说了修脚刀。”李成玉把十多岁的孩子演得像六岁。
“咳,倒是娘疏忽了,正是修脚。”
“娘你说的也不全对。”田傲撅嘴,“您说天下豪商尽在扬州,那苏杭算什么?我爹说苏杭才是富贵之地。”
“这……倒没错。”
刚泡完澡的大爷们,正聚在一起喝茶聊天,听娘三个你一言我一语的还怪有意思的。
慢慢的却听得不是滋味了,他们扬州商人一直被苏杭压一头,还真是不服气。
“谁有钱还不好判断?娘,你曾说你那套宝贝非苏杭人不能卖,若是你在这儿卖掉了不就说明扬州人也有钱。”李成玉的馊主意从不迟到。
“瞎说,娘有什么好东西!”
“这位夫人有什么宝贝,不如让我们开开眼。”有人起哄。
田世舒适时起身,跟着家人往里走,“孩子瞎说的,哪能当真!”
田傲、李成玉落在最后。
田傲:“人多嘴杂的,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李成玉:“早晚都要卖的,万一这里有豪商……”
田傲:“你还说……”
一男子拉住李成玉,“你家有什么宝贝?”
李成玉摇头,“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李成玉:就这句是真的,其他的都是剧本,他娘说了演得好吃淮扬菜,演不好吃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