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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幺娘挣着脸据理力争的说道;

“鱼油没事,你们都吃好几天了,要是能毒死早就死了,第一天晚上吃鱼油的时候,你们可不是这样的,你们当时还说饭好吃来着,每人都吃了两三碗……”

“你闭嘴吧,你当时可没说放鱼油了,你要是说放鱼油了,我们饿死也不会吃的,我才刚过上吃饱饭的日子,你就祸害你阿娘?”

“你……你简直跟陈鼻子一样没良心的,我命怎么这么苦啊!我还没活够的,锄头的钱还没还给我,”花氏拍大腿一屁股坐地上哭起来了。

陈幺娘……

看着一屋子吐的面色惨白的人,晃晃荡荡的扶门走了,搞得跟真的中毒了一样,她就忍不住想辩白两句,偏偏没一个人愿意相信她没毒。

“不吃饭了?”陈幺娘不死心的问道。

“小五你自己慢慢吃吧!我们不饿,”刁钻精有气无力的掐着脖子跑了。

转眼屋里空了,陈幺娘一个人抱碗吃饭,一边吃一边嘟囔。

“不吃拉倒,饿死算球我自己吃,我不信我明天能毒死了。”

花氏坐在门口,摸着饿的咕噜响的肚子,双手握拳忍了又忍,饭太香了她想进去吃,可是一想到放鱼油就吃不下去,最后深呼吸一口气进屋躺下了。

陈幺娘吃完饭收拾好厨房,舀水漱漱口睡下了,睡到半夜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爬起身端灯出来看情况。

好家伙!她家厨房猫着一溜人,抱碗看出来的她,脸上都是尴尬的表情。

“你们不是说不吃吗?”陈幺娘没好气道。

“阿兄说放都放了也不能浪费了,这可都是正经的粮食,再说了,你还先吃了呢!你都没事我们更可以吃了,”伶俐鬼抱着碗嘿嘿的笑。

陈幺娘无语的看埋头吃饭的人,心道,鱼油都能接受吃了,那明天搞两条鱼试试?

众人虽然都在吃饭,但余光丝毫没放过她的表情,一看她模样就知道又要作妖了,心里同时防备起来。

“明天我再接着做饭,你们继续吃我睡去了,”陈幺娘打哈欠打转身进屋了。

冬花回了一句,“明天再说。”

第二天早上还没天亮,冬花就起来把一天的饭做好了,并且对每个出来干活的人都交代道。

“今天一整天的饭都做好了,饿了去我们家吃,千万不要让妹妹有机会做饭了,就让她出门祸祸打鱼去。”

其他人闻言竟然觉得安排挺好的,打鱼不至于还能作妖吧?那湖里的鱼也不配合她瞎来,好适合小五干。

陈幺娘起床才知道,她被剥夺了做饭的权力,吃完饭只得不甘心的出去打鱼。

……

“阿兄,你打鱼就是这么打的?天天在岸上能打几条鱼?”

陈幺娘见陈锄头跟刁钻精忙的腿都细了,在岸上挥着网,跑来跑去的身上水打湿了半身。

“小船太贵了买不起,在岸上也能打到鱼,等以后卖鱼胶挣到钱了,再买个小船回来去湖中心打鱼,”陈锄头回头说了一句。

陈幺娘听罢挠挠头,她会绑简易的竹筏子,就是不太结实,有时候飘着飘着就散架了,但有总比没有好吧?回头去桥那边找找看竹子。

打了一上午的鱼扯回家了,下午陈幺娘抱着草刀出门,找了一大圈地方,一颗竹子都没看见到是有树丛,又不愿意空手回去,砍了三根棍子粗细的木条背回来。

晚饭吃完歇息空找出草辫子,剁剁砍砍给排序捆一起,所有的棍绑完剁好,已经是上半夜结束了,她兴冲冲的拉着东西,送去湖边泡了一会放水里看模样。

很荣幸,忙了一晚上的东西沉水底了,什么都没有留下,也就是说,她白忙了下午时间和晚上。

精细鬼踌躇犹豫的站好远,不知道该不该上去安慰人。

“大哥,五姐没事吧?”精细鬼问黑暗里的刁钻精。

“应该没事吧!你回去睡觉,我留下看着你五姐,”刁钻精安抚的让精细鬼回去。

陈幺娘青黑着脸看湖面良久,一言不发的转身回家,倒头就睡了过去,次日起来不死心的又去找木棒。

这次学聪明了,专门在水里一根根试,亲眼看见木棒飘着的才捡起来,下午回去又忙了半天。

晚上吃完饭,挨个的拉着人,巧言巧语的要带人去湖边试好东西,众人无一例外都拒绝了她的好意,她能有什么好东西?别人的好东西可能真是好东西,唯有她的好东西弄不好要命。

陈幺娘一个人都没拉到,没好气的独自跑去湖边试,心道,等她的木筏子做好了,到时候他们跪下来求她借用,她都不会借用。

陈幺娘出去后没多久,院子里展开了热烈的讨论,无非是笃定她不成功,半个时辰后,原本是话语朗朗的院子,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

陈幺娘一身湿透透阴沉脸进来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落水里了,失败了,而且失败的很狼狈打脸。

锄头张了张嘴想问点啥,又看幺娘的目光不善,搓搓手对冬花说道。

“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熬三锅鱼。”

“我们也回去休息,休息好了才能熬鱼,”刁钻精他们忙不迭的跟着走了。

花氏看闺女脸黑沉的不像样,终于有点心疼的感觉了。

“幺娘,别折腾了,不就是打鱼的小船吗?又不是花船,阿娘给你拿钱买了,小渔船的钱阿娘还是出得起的。”

“真的?”陈幺娘急忙窜到她娘跟前蹲下,拉着她娘的手脸也不黑了。

花氏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闺女激动的心,一言不发的起身了,她咋能说出买渔船的话?刚刚莫不是鬼上身?硬掰她的嘴说胡话,不可能的,她绝对不可能说买船的话。

“洗洗睡吧幺娘,梦里啥都有还不花钱,”花氏说完拽回自己的手,头也不回的进屋躺下了。

陈幺娘喜悦的心没了,起身打一盆水洗干净,郁闷的躺床上翻来翻去睡不着,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竹筏子非得用竹子?木条为啥就不行?难道就因为是实心的吗?

经过十来次的折腾打击,陈幺娘终于老实不折腾了,众人心里暗暗的舒了一口气。

她折腾她自己都没事,就害怕她折腾他们没好日子过,每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真是难挨!

不折腾了就老实打鱼熬鱼,眨眼十月份过完了,家里也聚了不少胶块通风翻晒,众人没事累了就跑屋里看鱼胶,看一堆堆的胶,再累的心都不累了,还能精神十足的继续熬鱼。

十一月中旬,刁钻精跟泼皮怪背了筐,带着最开始熬的次等鱼胶来到府城。

俩人先搁南码头转悠寻找客源,转悠了大半天,一个客商都没转悠到,回去又不甘心,留下没人看,人家也不认卖不出去,俩人商量一会泼皮怪说道。

“大哥,要不我们去城里转转吧?遇见像样的人了咱们就小声问,这样地保不就抓不住我们了吗?小五可说了,这是外地客商才要的东西,我们楚溪的人不认它。”

刁钻精晃晃筐一想也是的,压低声音说道。

“那就去城里转悠,专门盯着外地人问,你眼睛放亮一点,看见地保撒腿就跑,别一块东西没卖掉,还被平白要走几文钱就亏了。”

“大哥放心,”泼皮怪给了还不信他的表情吗。

俩人说好背筐进了府城,小心避开溜街的地保,遇见穿戴好的人,上前鬼祟的拿着鱼胶问。

“老爷要买鱼胶吗?上好的鱼胶呢!”

“不买不买,走,”行人挥手驱赶不已。

刁钻精跟泼皮怪也不气馁,不停的在街上穿梭走动。

瞎大夫在临街的一家茶楼靠窗坐着,跟对面看不清脸的人说话,目光朝热闹的街上看,突然看见刁钻精兄弟了,他们手拿米黄的胶块跟人说话。

他眸光触及到胶块,眼里闪过惊喜错愕,他对面的人疑惑道。

“怎么了祁先生?”

“夫人看见那两个孩子没?他们手上的胶块就是鱼胶,”瞎子指着刁钻精给对面人看。

他对面的人微微伸头朝下看,目光冰冷的看着瞎子问道。

“你不是说那船娘死了吗?既然船娘死了他们哪来的胶块?”

瞎子收回目光坐正严肃道。

“她还有个女儿,花七娘很疼她的闺女,手上有什么好东西,都给她女儿留着,街上的俩孩子跟她闺女很熟悉,能做出胶块不奇怪吧?”

“另外,我当时为了骗她喝药,把鱼胶方抄给她时还专门问了夫人,夫人同意了我才给她的,夫人现在是责怪我吗?”

“我记得夫人原话是怎么说的?你说,如果可以哄的她深信不疑回青牛村喝药,一张鱼胶方而已,主子手上方子多的是,夫人不是还特地派人去了青牛村,亲耳打听到了七娘真的死了吗?”

瞎子对面的妇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扭头对旁边的人吩咐道。

“你们下去套套他们的话,要是那个船娘没有死,祁先生你晓得后果的。”

瞎子一副请便的模样,丝毫不惧人过去查情况,因为他给七娘的药真是毒药,七娘很相信他的话,他给的东西七娘就没有不吃的,他也时时暗中盯着七娘的。

楼上下来两个人走到刁钻精跟前,拿起他手上的胶块反复看,又彼此交流几句话,然后抬头问刁钻精。

“你这鱼胶什么月份的?怎么感觉时间不够?”

泼皮怪听了急忙回道,“刚做好一个月老爷。”

“一个月的也敢出来卖?这方子楚溪府不多吧?怎么看着像盐院那边流出的方子?”俩人漫不经心的追问,余光还看刁钻精的表情。

泼皮怪跟刁钻精对看一眼,心里瞬间警惕起来,泼皮怪笑着回答道。

“回老爷,的确是盐院流出来的方子,是一个大夫专门给船娘的鱼方子,船娘下船十多天病没了,她把方子给了她闺女,她闺女带我们熬鱼胶出来卖,老爷你们要吗?”

那俩人听完,不经意抬头看楼上点头,楼上也点了一下头做回应。

俩人扔了四串钱到筐里说道,“我们全都要了。”

刁钻精高兴的连连说好,把十多块胶全兜给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