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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轻舟淡然的目光在王大壮身上掠过,声音慢条斯理:“可以。”

王大壮大喜:“谢谢,谢谢。”

拿钱和票去买米,也未必买得到。

但如果他们本身就有米粮,那可是比钱和票都要更好的事。

易轻舟拿了一颗砂糖橘递到他手里:“尝尝。”

王大壮受宠若惊的同时,也很是惧怕。

却还是壮着胆子说出他的心里话:“我,我只想换大米。”

易轻舟掀开身上的薄毯,轻声冷笑:“让你尝尝,没说兑换,慌什么。”

王大壮心虚又尴尬的抹了抹额头,他后背此时都是汗。

是真的怕这位富家公子,执意要用桔子和他兑换。

他们冒着危险,在陡峭壁上铲爪爪,结果对方只用桔子和他们换。

他们若不换,一毛钱都没有。

若是换,这些桔子是真的会让他们哭死。

抬回大队,怕是要被村长打死。

现在听到富家公子说只是让他尝尝,他哪里还敢有二话。

胡乱剥皮,把砂糖橘一整个塞进嘴里。

一咬。

王大壮眼睛亮了。

好甜。

比他以前吃过的任何桔子都要甜。

果然是富家公子,桔子都要比他们普通人家种的桔子甜。

桔子甜到心坎里,王大壮却不敢吭声。

就怕说一句好甜,富家公子就会说出用桔子兑换的话来。

想和人分享这种快乐,却怕惹祸,只能强忍。

王大壮一声不吭的跟在富家公子身后,往船仓里走。

易轻舟对敏感度很强烈。

她感受到王大壮的情绪变化,不着痕迹的瞥了他一眼。

收回目光,一句话话没说。

打开小门那一刻,易轻舟手往里一挥。

小门打开,易轻舟跨进去,指着里面堆积的麻袋看向王大壮:“都是大米,你想代替多少都行。”

王大壮看着眼前堆积的麻袋,听着易轻舟的话,惊的嘴张大。

在得到易轻舟的点头之后,迅速跑过去打开一个袋子。

露出里面白花花的大米。

差点老泪纵横的王大壮,抓着大米,哆嗦着手:“我,我,我先兑一半成吗?”

不是一半大米,一半钱。

而是把这里堆积的大米搬走一半。

拿到钱要买大米,这里就有现成的。

而且这大米看着比他们买的大米还要白。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灯泡明亮的原因。

易轻舟不管他的想法:“你自己做主,自己搬。”

“好。”王大壮哪里敢劳烦富家公子动手。

也不敢开口说再找个帮手上船来搬。

怕富家公子拒绝。

毕竟这船上只有富家公子一个人。

虽然有枪,对方谨慎点也是对的。

王大壮虽然想了很多,但还是要问清楚:“同志,这大米打算,打算多少钱一斤?”

他问的很尴尬,很想打自己嘴巴子。

明明先前是他说三毛钱一斤也可以,现在又反悔。

可是……

可是,这么多大米,多一毛钱的大米,那是相当大的。

除非他只要几袋大米,相差一毛钱也就没什么。

可如果他要个一百袋大米,那这一毛钱就是一笔大钱。

王大壮都不敢看易轻舟,卑微的低头,语气带着点乞求:“先前是我话说大了,要不然,你给我开低点。”

粮站的粮食是两毛,他刚才说三毛。

现在自打脸要求三毛以下。

哪怕两毛五,他也降了一半的钱。

如果只是他自己,他亏点就亏点。

可他带着一大家子人呢。

都四十的老男人,说话还像吹牛皮一样,张口就来。

下次再这样,就把嘴巴给缝上。

易轻舟把大米拿出来,就没想过要赚他们什么。

她可以杀人如麻,也可以温柔善良。

她声音淡的听不出情绪:“我差你那两个钱。”

王大壮弯腰低头讨好的笑:“那,两毛?”

“嗯。”易轻舟应声。

王大壮一听,瞬间红着眼连连说谢谢。

易轻舟淡淡点头没应声。

如果过的好,谁也不会为了一袋大米低头。

可不低头……

王大壮没时间想其它的,兴高采烈的他,左右肩各扛一袋大米。

左右手再拎一袋大米,嘿笑着冲到栏杆处。

冲下方的王小跳喊:“王小跳,去船仓里拿个干净的大木盆来,千万不要有水。”

王小跳跑去拿了干的大木盆里放在自己脚边。

王大壮把一袋大米吊下去:“干的,别打湿了,让大牛扛到仓库里去。”

王小跳和王大牛照做。

王大壮把大米吊下来。

王小跳把大米拽到大木盆里解开绳子,王大牛再把大米扛走。

王小跳再把装好筐和篓的鹅颈藤壶给吊上来。

三人配合默契。

易轻舟泡了一杯灵泉水喝,就着灯光看书。

累的全身流汗发臭的王大壮,看着悠闲看书的易轻舟,羡慕的不得了。

转念一想,他们也是被人羡慕的。

只需要铲小爪爪,就能又得钱又得大米,谁能不羡慕。

这样一想,王大壮开心的嘿嘿直乐。

两点时,易轻舟看了眼记数的本子。

上面记着鹅颈藤壶总共有两千多斤,万把块钱开头。

一袋大米100斤,王大壮搬走了100袋。

所有的数字都记的很清楚。

条条在王大壮做这些事时,也看的清清楚楚。

对方没有缺斤少两。

易轻舟对王大壮印象更好了。

王大壮正好看到易轻舟在看怀表,眼一跳,忙冲王小跳他们喊:“快点,快点,都两点了。”

富家公子说了四点就要开船走的。

现在已经两点了,再磨蹭下去,得浪费大把时光。

这话像催命符一般。

催的一个船员,连篓带人一起掉到海里。

幸好都是会水的。

幸好下方是海水。

幸好人没撞到峭壁。

船员从海里爬上船,顾不得身上的湿漉漉,又开始采摘鹅颈藤壶。

多一个多一分钱,一分钱一颗糖果。

就是可惜了刚才掉进海里的鹅颈藤壶。

船员看着掉落鹅颈藤壶的地方,心都痛的快碎掉。

很是自责自己刚才怎么就没站稳。

不然也不会把爪爪给掉了,十几块钱呢。

这若是再耽搁,他晚上会因为这些自责的睡不着。

海水冷,海风大。

站在峭壁上三四个小时,不停的挥铲铲粘的很紧的鹅颈藤壶,是真的很难受。

人是冷的发抖,脚是站的发抖。

又一个船员掉进海里,在海水扑腾扑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