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呈翻开了面前的牌,声音低低。
“我选择比21点小。”
“你赢了。”
他手中的牌加在已经有40了,但他却选择了比21点小的方式。
宋少言甚至无法反驳与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以19点赢下了这场游戏的胜利。
知道自己胜利后,他抬手扶额,一脸颓色。
他就知道100积分不是那么好赚的。
这破游戏,输比赢还难。
他瞪了厉呈一眼。
厉呈似有所感,抬眸看向他。
两人四目相对,似有火花四溅。
最后宋少言先冷哼一声,“你是故意的?”
厉呈点头,“嗯,故意的。”
那些藏在心底的欲念,只有在游戏里才能说出来。
他如脸上戴的这个恶魔面具一般,是个胆小的恶魔,只能隐藏在游戏之下才能将对他的爱意倾泻一二。
厉呈并不否认,他甚至期待着自己的恶念被拆穿。
阴影张牙舞爪的一涌而上,隐藏在恶魔面具下的脸多了几分邪肆。
能被派遣到这里来当狱长并且掌控全局之人,又怎么会是个好人。
整个监狱里最危险的不是这些曾经犯了罪孽的嚣张犯人们,而是被极端的道德层层束缚的狱长大人。
人类因秩序而循规蹈矩,打破了规则的是恶人,极端维护着秩序的人,亦是。
表面的平静不过是掩盖内里的暗流汹涌,亦如平静大海深处,蛰伏着不为人知的危险。
如此时的厉呈,被重重枷锁困住的恶魔仿佛被割裂成了两半。
一半冷静自持,有着普通人一般被拆穿后的恐慌与害怕。
另一半却又在疯狂叫嚣,看啊,他就是这般恶劣与贪婪,看破他的恶劣,然后被他占有,成为他的人。
灵魂在不断拉扯对战,就连厉呈自己也分不清现在的他究竟是哪种情绪占得更多些。
恐慌与兴奋在心中交缠蔓延,如同层层缠绕的锁链,锁住了他的灵魂。
黑暗骤然袭来,厉呈喉结滚动,像是从喉咙最深处挤出了最后一点点的声音。
“阿言,打算怎么办?”
宋少言没好气看了他一眼。
“我打算骗你一百块。”
他伸出手,指尖微动。
“给钱。”
这都不是骗,是直接要了。
厉呈看着伸到自己眼前的手,鬼使神差的,低下头来,亲吻了一下他的指尖。
宋少言:?
“你不会觉得你的吻值一百块吧?”
厉呈眼里划过一抹无奈。
他总是跟不上他的思考方式,又或许是因为这样,他才会为他着迷。
“没有。”
他低声回道。
“我只是想亲亲你。”
那些在游戏里的“要求”,其实是他想要对他做的。
宋少言收回手,摸了摸刚才厉呈亲过的地方,耳根似乎有些红。
他偏过头去,故意避开了厉呈的眼神。
往外看时,海风吹过,掀起波澜,周围一片空寂。
“你在这里多久了?”
他突然开口问道。
“五年。”厉呈诚实回道。
“五年啊……”宋少言低喃一声,“还真是漫长。”
他突然有点好奇这个世界的基本逻辑是什么。
厉呈作为男主,肯定有自己的使命在。
难道他的使命就是在这里当狱长?
没等他继续往下想就听到厉呈又说道:“我送走了很多人。”
“嗯?”宋少言轻咦一声,“送走很多人的意思是……”
他缓缓瞪大了眼睛,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被送走的那些人不可能还活着。
他们会被最高法院审判,而结局只有一个——死亡。
一道惊雷闪过,宋少言突然明白了这个世界的基本逻辑是什么。
是审判。
他们都将迎来审判。
而男主,便是那个审判者。
游戏规则是厉呈制定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掌握着这些犯人们的生死。
这监狱里的所有人,都无时无刻不在厉呈的审判之中。
不过厉呈也对此有些迷茫吧,不然不会以犯人的身份加入这场游戏。
宋少言揉了揉太阳穴,感觉用脑过度,有些胀胀的。
他压下心头想法,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那你什么时候把我送走?”
他眸中含笑。
“我迫不及待想要从这里出去了。”
厉呈瞳孔一缩。
“不……”
宋少言摆摆手,正好钟声响起,他眼眸一亮。
“吃饭了。”
说完后便扔下厉呈去食堂了。
厉呈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
—
风暴来得猝不及防。
惊雷劈下,将灯火通明的监狱变成了一片黑暗。
房间里,宋少言躲在被窝里,身体轻颤着。
【小白啊,怎么监狱还能停电的。】
他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戳了戳识海中的小白团子。
【监狱里应该有备用电源吧?希望快点来电。】
小白努力安慰着自家宿主。
宋少言听着小白的安慰,心思稍微放松了些。
但他一睁眼就能看到铺天盖地的黑暗,恐惧又袭了上来。
他赶紧闭上眼睛,将被子裹得更紧。
“厉呈……”
嘴里念着厉呈的名字,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裹着被子起身走到门口。
走廊里很是安静,大家好像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外面雷雨声不断,轰鸣阵阵,像是要劈在他们这些罪犯身上。
没人会在这个时候出门,这要是遭雷劈了,那真是罪有应得了。
只有宋少言,裹着被子快步走到了厉呈房间门口,快速敲了敲门。
“厉呈……”
他叫着他的名字。
一声又一声,传递到了位于狱长办公室的厉呈耳中。
他猛地起身,快步往外走。
狱长从来不会来犯人们所住的地方。
哪怕有事也只会喇叭呼叫,而不是亲自前来。
离开了那机关重重的办公室,谁也不知道这些犯人们会不会对狱长出手。
至少在犯人们心中,那个哑巴狱长谨慎极了。
所以当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时,有人悄悄开了门,看到了狱长的身影。
他们看到那个谨慎的狱长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宋少言以公主抱的形式抱了起来。
在一片死寂的走廊里,有人听到了那个哑巴狱长发出了声音。
他说:
“别怕,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