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岁晚尽全力朝着远离季宴礼的方向跑起来,脑子里只有逃跑这一个念头。
越快越好……
直到耳边出现尖锐的鸣笛声,她回神,猛然发现自己站在路中间,一辆急速而来的汽车将要直直撞上来。
这一幕和一年前发生车祸的场景重合。
云岁晚怔怔看着,整个人陷入了极为恐怖的梦魇中,忘了躲避,更来不及。
眼睁睁看着汽车离自己越来越近,她以为这次自己躲不过去。
上一次是季宴礼挡在她面前,而这次不会了。
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离死亡这么近。
云岁晚心情没有多沉重和恐慌,竟奇异地有种解脱。
千钧一发之际,一股强劲的力道抱住她的腰,整个人像是飞了出去。
天旋地转之后,云岁晚和季宴礼在地上滚了几圈,被他紧紧护在怀里,没有感受到疼。
汽车呼啸而过,有惊无险。
季宴礼坐起来,第一时间打量云岁晚,神色异常紧张:“有没有受伤?”
云岁晚从他身上起来。
这个时候才发现,他右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包了纱布,剪裁得体,永远整洁的西装此时沾上了黑乎乎的灰。
她看向他的右手时,季宴礼的手下意识侧了侧。
云岁晚隐约好像瞥到了一抹红色。
“季宴礼,”她声音轻到好像在自言自语:“下次不要救我了。”
她平静到麻木的话像巨石砸向平静的湖面,激起波涛骇浪,季宴礼害怕极了,紧紧抓住她的手。
深刻意识到,云岁晚几乎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
就好像夏斯年死了,顺带着把她的灵魂也带走了。
季宴礼说不出现在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众多情绪混在一起糅杂成了苦涩。
一次两次她与死亡擦肩而过,但以后每一次都会这么幸运吗?
比失去云岁晚更可怕的是,她以后都没了求生的欲望。
就算活着也如死了一般。
季宴礼像是沉思斟酌了许久,在心里犹豫纠结了良久,终于做下了一个他以为自己永远也不会做的决定。
“他没死,我带你去见他。”
云岁晚睁大眼睛,一时之间怀疑自己听错了,也怕自己会错了意。
“你说……谁没死?”
季宴礼一字一顿道:“夏斯年。”
云岁晚一开始是不信的,以为又是他哄骗自己的借口。
直到他说出事情的经过。
夏斯年的确病情恶化,危机到了生命,如果他没有派人监视着他的情况,或者他的人再晚去一秒,夏斯年就真的会因病去世。
早在一年前,季宴礼就找到了有望治愈夏斯年的医疗基地,本打算领证后作为礼物送给云岁晚。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季宴礼厌恶夏斯年不假,却也知道他不能出事。
即使不想承认,但夏斯年在云岁晚心中的地位比他重却是个事实。
这次夏斯年病危,季宴礼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也很卑劣地想过放任不管。
他始终无法大度到帮助情敌的程度。
不过最后,季宴礼还是选择把他从医院转移到了那个医疗基地。
归根结底,只是怕她会伤心。
夏斯年终于从鬼门关里被拉回来的消息,他也是今天才收到。
云岁晚向他保证以后自己会配合治疗直到痊愈,以此换得见夏斯年的承诺。
季宴礼打了一个电话,不久,一辆车便停在了他们面前。
又回到了医院,即使内心再抵触,但既然答应了他会配合治疗,云岁晚就不会食言。
她回到了病房,季宴礼只是站在门口将她送到后就转身走了。
如果细看,便会发现他离开的背影有些细微的异常。
一直走到看不见病房的地方,季宴礼强撑着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缓缓扶住了墙。
旁边的宋昭见此吓了一跳,连忙上去扶住他:“季总,您没事吧?”
他看向季宴礼不敢用力的左腿,黑色西装看不出什么,但仔细看发现膝盖处的布料颜色要深一些。
“季总,您流血了!”宋昭紧张道。
右手的伤口也裂开了,血色浸透了纱布。
躲避汽车的时候,腿似乎撞到了什么锋利的地方。
季宴礼咬着牙,忍痛走到对面的长椅上坐下。
“我去叫医生过来。”
宋昭离开时被他喊住:“不要声张,让护士来包扎一下就行。”
从血迹来看,那伤口不是简单包扎一下就能解决的。
宋昭不赞同,但接触到季宴礼的眼神时,无奈叹息一声,照他说的去办。
……
第二天云岁晚就出院了,不是因为痊愈,而是换了一个治疗的地方。
对她来说,没有医院这种地方来勾起她不好的回忆自然是好的。
但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什么地方是云岁晚可以归属的。
许多年前可能还会觉得是“华庭”,但一走七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有些东西已经发生了不可逆的转变。
既然没有这种地方,那么去哪里都一样。
云岁晚一路上都在安静地看着窗外,也不问要去哪儿。
这个时候又很乖了,好像季宴礼带她去哪儿都可以。
季宴礼看着小桌板上的文件,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余光只在云岁晚身上。
他知道,此时的乖巧只是因为那个承诺。
不然,就像她所说的那样,可能这辈子是生是死都不会再想看见他。
布加迪停下,云岁晚入目的是“悦和”两个大字。
从车上下来,宋昭从后备箱里拿出行李。
忽然发现季宴礼没有要下来的意思,云岁晚转身朝后方看了一眼。
似是察觉她的视线,后车窗降下来,露出季宴礼过分好看的眉眼。
“有事和我……”他停顿一下,眸色微沉,转而改口道:“宋昭联系。”
即使知道她可能不会在意,季宴礼还是故作自然地解释:“我得去公司了。”
云岁晚转身进去了。
不知道季宴礼在南城究竟有多少房产,现在她所居住的公寓又是从未见过的。
这里所有生活用品都很齐全,没有看见属于他的东西,云岁晚松了口气。
看来他不会住进来。
宋昭把行李放下就离开了,没过多久,门被人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