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总兵韩甫仁,一身魁梧铠甲,骑在高头大马之上。
他面色沉稳,丝毫看不出喜怒。
禹苍王稍有收敛,询问起来:
“韩将军,我还是很尊重你的。两军交战,你这般前来,口出狂言。你,就不怕吗?”
“为何要怕?”韩甫仁幽幽说道:“我是来提醒禹苍,切莫大军步入深渊。”
“哈哈哈,笑话。”禹苍王狂笑:“直取江南之地,已经势在必得。你不要徒劳,全然改变不了什么。”
禹苍王很是笃定,韩甫仁不过是在故布疑阵。
“我还是要奉劝王爷,立即收兵,停止前进。王爷还可保全性命。”
“保全性命?你说的是你自己吧?”禹苍王玩味一笑:“如若我不撤兵呢?”
“禹苍大军将全部被俘,王爷将被以谋反治罪。”
“哦?我若是撤兵呢?”
“涂相许诺,若禹苍大军就地缴械投降,可保王爷及家眷性命无忧。王爷将保留爵位,移居京都。”
“笑话,天大的笑话。让涂一乐做梦去吧。”
禹苍王笑得前仰后合。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末将只是提醒,多说无益。告辞。”
韩甫仁催马,带着人便要离开。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禹苍王高声说道:“来人啊,将他们拿下。”
一众士兵快速收拢,将韩甫仁等人团团围住。
“王爷,你这是何意?”
韩甫仁依然面不改色,无比沉稳。
“既然韩将军妄言,我便令你看一看,我是如何马踏江南。”禹苍王高声下令:“将他们关入囚车。”
正在此时,几名斥候纷纷来到。
“报,后方出现大量敌军。”
“报,我军所占城池、关隘全部失守。”
“报,三处粮草大营全部被攻下。”
……
禹苍王听到一连串的消息,脸色变得惨白。
大军深入腹地,原来是中了计。
后路被断绝,粮草被劫,大军将是毫无战力可言。
现在,局势逆转,已是死局。
禹苍王这才想明白,为何韩甫仁如此有恃无恐。
“停手,快放了韩大将军。全军停止前进,就地安营扎寨。”
禹苍王摆明自身态度。
韩甫仁重新上得马,便要催马离开。
禹苍王心急如焚,立刻出言挽留:
“韩大将军,双方已经止战,还请留步,品尝下禹苍的美酒佳肴,如何?”
“王爷,大军粮草紧缺,还是节约为妙。”
禹苍王满面堆笑,全无盛气凌人模样:
“本王已经知错,还请将军高抬贵手。本王保证,立即撤回禹苍,永不再犯。”
“这?我可做不了主。”韩甫仁微微笑起:“涂相是令禹苍大军就地投降。”
“可是,禹苍百姓又当如何是好?”
“大奉会建立府县、委派官员、进驻军队。”
禹苍王这才知道,这是要彻底灭掉禹苍。
“韩将军,莫要得寸进尺。”禹苍王收敛起笑容:“毕竟,你还在我军中。而我十万大军,已进入江南腹地。”
“呵呵,这哪里是十万大军?分明是十万等着吃饭的嘴。”
“有大军在,何愁没有粮草?江南富足,随意收集抢夺,便可供给无虞。”
“王爷,你当我江南守军是吃素的吗?”
禹苍王狂笑不止:
“区区江南守军而已,诡计困我十万大军,但能同时抵挡佰越水师吗?”
“断然不能。”
“知道便好。”禹苍王终于看到一线生机:“速速令南线军队放行,我即刻撤回禹苍。”
韩甫仁不慌不忙,拿出一份战报:
“王爷有所不知,刚刚得到消息,佰越水师已经全部折返,已回到佰越水域。”
禹苍王一怔,脸上极度扭曲。
心中不住暗骂佰越王,背信弃义,不信守承诺。
但他此时已经忘了,他还想独吞江南之地。
“韩大将军,我愿接受涂相之美意,只要确保我之爵位,我与家眷愿意移居京都。”
“晚了。”韩甫仁脸色阴沉:“涂相之意,若禹苍王知晓大军被困,条件便是保禹苍王性命,夺其爵位,贬为庶人。”
“韩甫仁,别给脸不要脸!待濮南大军突破防线,我看你该如何是好?!”
禹苍王高声斥责,只为能吓唬住韩甫仁。
可韩甫仁全然不为所动:
“王爷请自便,大可等待濮南大军到来。但我要提醒王爷,若是禹苍军有任何举动,我将率军全力进攻。”
韩甫仁说完,便催马带人离开。
全然不顾身后大骂的禹苍王。
而此时,禹苍王深知大势已去,不敢再为难韩甫仁分毫。
消息很快传遍军中。
后路断绝,被困江南腹地,粮草不济。
悲观情绪极速蔓延。
到了埋锅做饭之时,将士们恨不得撑破肚皮。
禹苍王却不敢缩减食物发放。
此时他的敌人,不是涂一乐、不是江南守军、不是大奉皇室。
而是手下这十万大军。
如此下去,这便是十万索命恶鬼。
禹苍王把心一横,下令劫掠村庄百姓。
可军队刚刚有所行动,江南守军便立即出现。
虽然人数有着绝对优势,可战力已经天差地别。
禹苍军变得一碰即溃,毫无战力可言。
禹苍王只剩下一个念头。
盼望濮南大军能够大获全胜,他才好有一线生机。
濮南大军全面进攻,已经过去数日。
战况无比激烈,死伤惨重。
可却没有攻下任何一城一地。
濮南王已经醒悟,他是掉入了涂一乐的圈套。
可是,为了军中士气,就算是他错,此时断然不可再更改。
只得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他悔恨不已,理应全面进攻薄弱之地、理应诛杀涂一乐。
突然,大奉军队士兵的喊声,通过大喇叭,传到濮南王所在中军。
“乃渠兵败,禹苍被困,佰越撤兵。濮南若是投降,可保濮南王性命无忧。乃渠兵败……”
濮南王愤怒不已,高声下达命令:
“一派胡言,乱我军心!去!将喊话之人全部斩杀!”
中军大帐之中,一众将领面面相觑,无一人应答。
“都聋了吗?”
“王爷喜怒。只是,喊话之人在城中,需攻下城池……”
“够了!”濮南王怒拍桌案:“若谁能攻入城中,本王许诺,他将裂土封王!”
此处乃是濮南军中精锐,但已经久攻不下。
将领们原本信心满满,此时却都毫无信心。
“王爷,不如调配大军,重新攻击薄弱之地。”
一名将领怯生生提醒。
不等濮南王开口,另一名将领出言反驳:
“万万不可,大军已经疲惫不堪,此时再次大范围调配,恐被敌军会趁机追击啊。”
“哼,那你说应对如何?”
将领争吵两句过后,大帐之中陷入一片死寂。
其他将领们已经懒得再说。
正在此时,一名身负重伤、疲惫不堪将领,被两名士兵抬入大帐之中。
“王爷,不、不好了。”
将领有气无力,说到一半喘起粗气。
濮南王及将领们无不心中一惊。
因为这名将领,不该出现在此,理应留守益川城。
“快说,出了何事?”
负伤将领忍着剧痛,用尽全身力气再次开口:
“韦芝国突然来犯,我突围之时,益川城已、已、难以为继。”
濮南王顿感一阵眩晕,脑中瞬间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