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翊一怔,眸中闪过一丝慌乱。
一旁悠闲嗑瓜子的徐舟野,手中的动作也是戛然而止。
四周陷入一阵死寂。
姜太后见楚云翊迟迟不回应,连忙站起来身来,不顾一切地冲到他身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费尽力气大声吼道:“为什么不说话!”
面对姜太后的质问,楚云翊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嘴唇紧闭,一言不发。
“为什么不说话!”姜太后再次扯起嗓子喊道,声音比之前还要高亢尖锐,其中饱含的痛苦、愤怒以及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楚云翊依旧保持着沉默。
姜太后的心再次坠入谷底,她绝望的神情很快被悲愤所取代,恶狠狠地瞪着楚云翊,双手更是紧紧揪住他的衣领不肯松手。
随着情绪越来越激动,她整个人开始剧烈颤抖起来,“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对一个……一个三岁孩童痛下杀手啊!”姜太后的声音已经沙哑到近乎失声,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涌出,顺着脸颊滑落。
楚云翊紧握着双拳,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之中,几乎快要渗出血来。但仍然说不出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
也没什么好辩解的。
事实就是如此。
就是他害死了七弟。
“你这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哀家要杀了你!”
姜太后怒不可遏,双眼布满血丝,丧失理智地推开楚云翊,伸手迅速夺过一旁士兵的长刀,毫不犹豫地朝着楚云翊狠狠地劈砍过去。
楚云翊见状,又岂能如她所愿?他身形敏捷地一侧身,轻而易举地避开了那凌厉的刀锋,精准地夺过她手中紧握的长刀,并顺势一个眼色示意站在一旁的士兵们立刻上前将情绪失控的姜太后紧紧制住。
姜太后面部扭曲,奋力挣扎,嘴里不停地谩骂着楚云翊。
可楚云翊似是没听到一般,甚至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只是面无表情地抬起手微微一挥,示意手下人赶紧将姜太后以及符绰仁一行人带走。
待他们都被带走后,楚云翊这才缓缓转过身来,目光投向一直立于自己身后却始终保持镇定自若的徐舟野。
“殿下好胆量。”
楚云翊笑意幽微。
徐舟野神色平静,淡淡地开口说道:“怎么,你莫非也是冲着国玺而来?”
“不错。”楚云翊毫不避讳地点头承认道。
徐舟野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之意反问道,“若本宫不给,你又当如何?”
“那就只能……”楚云翊说到此处故意顿了一顿,然后缓缓转过身去背对着徐舟野接着说道:“委屈一下殿下吃些苦头了。”
话落,他再度挥手。
士兵们立刻蜂拥而上。
将他们四人困得死死的。
同时,楚云翊开口劝道:“殿下这次就不要白费力气了,你们再怎么反抗,杀掉这波人,还有下一波人,如此反复,不过是在耗费自身体力罢了。”
……
临到午时,蒋怀城指挥的南军终究抵不过楚云铮的铁骑。
神武门的大门被无情地撞开。
尘土飞扬之中,楚云铮一马当先,策马扬鞭冲了进去。
身后的一众将士们也毫不示弱,气势如虹地紧随其后。
没过多久,楚云铮便率领着这支精锐之师迅速抵达了宣政殿前。
他猛地拉紧缰绳,胯下的战马发出一阵嘶鸣,前蹄高高扬起后稳稳落地。
楚云铮端坐于马背之上,一双锐利如鹰隼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站立在宣政殿前的那个人。
“四弟来得正好啊。”楚云翊似笑非笑。
楚云铮神色不耐,“陛下呢?你把陛下怎么样了!”
楚云翊皱眉,“四弟公然造反,陛下如何,四弟不是最清楚?”
言罢,他高举国玺,朗声道:“圣上有令!”
楚云铮等人一见国玺,纷纷面露诧异,陆续从马背上跳下,极不情愿地跪地参拜。
楚云翊满意地笑了笑,举着玉玺向前走了几步,高喊道:“淮王未奉诏令,擅自回京,心怀不轨,妄图扰乱朝纲。今朕依国法,赐尔自裁,以正纲纪,以安民心。自接到此诏,即刻赴死,以全名节!”
楚云铮闻听此言,原本抱拳行礼的双手猛地收紧,手臂上青筋暴突而起,面色阴沉无比。
他霍然起身,怒火中烧,道:“臣弟究竟所犯何错!皇兄若是想要取臣弟性命,大可直言相告,又何须精心编排这场闹剧!倘若只是想要臣弟手中握有的兵权,只管开口索取便是,何苦这般费尽心思,强加给臣弟一个莫须有的谋逆罪名!”
随着情绪愈发激动,楚云铮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愤怒,他大步流星地朝着宣政殿的台阶冲去,一边上前,一边对着空旷的四周疯狂咆哮:“臣弟不明白!那个位置就这么重要!重要到皇兄非得将所有手足赶尽杀绝,方可心安吗?”
楚云翊见他如此冒犯皇帝,也不出言阻拦,只是冷眼旁观,任凭楚云铮肆意发泄心中的不满和怨恨。
“要本王死,本王偏不死!说本王造反,那本王就造反给你们看!”楚云铮咬牙切齿,目光冷冽地看向置身事外的楚云翊,“这可是皇兄想听的话?”
楚云翊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惊得一怔,他有些茫然地与楚云铮对视,“你说什么?”
楚云铮挑眉,戏谑道:“臣弟说,这是否是皇兄想听的?若是,臣弟再继续多说几句啊。皇兄想听什么,臣弟便说什么。”
楚云翊怔住,须臾回过神来,冷笑一声,“好啊,竟敢合起伙来戏弄本王……”
他死死握住玉玺,面色阴沉如墨,“既如此,本王索性也不装了。”
言罢,四周霎时涌出大批精锐。
将楚云铮的铁骑重重围困。
须臾间,双方厮杀起来。
楚云翊亦不多言,抽出腰间利刃,便与楚云铮缠斗起来。
楚云铮身手敏捷,只守不攻。
不知过了多久,台阶下已是尸横遍野,血流漂杵。
台阶上的楚云翊逐渐力不从心,却始终不肯停手。
而另一边的金銮殿内,楚云骁亦在浴血奋战。
满地皆是尸首。
不过须臾,楚云骁在禁卫北军的护佑之下杀出了殿外。
……
相比于充满杀伐之气的宣政殿和金銮殿,凤鸾宫显得格外宁静。
徐舟野被缚住了手脚。
一旁还有众多士兵严密看守。
而清禾他们则被缚于偏殿,与他分隔开来。
徐舟野沉稳闭目。
他深知越王此时未取他性命,无非是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若是越王谋权失败,他便是要挟楚云骁的最佳筹码。
若是越王事成,他便是羞辱楚云骁的绝佳利器。
横竖都是针对楚云骁而来。
当然,他绝不会如越王所愿。
徐舟野边思索边用手中的小刀悄然割开缠绕在自己手上的绳索。
就在他解开绳索的瞬间,只觉身后袭来一股被刺痛的炽热。
徐舟野眼神微震。
他转头看向偷袭自己的人。
这一看,他的瞳孔再度猛然收缩。
“是你!”徐舟野满脸惊愕。
“没错,就是我!”容玉安紧紧握着沾满鲜血的剑。
周围的士兵见状并未阻拦,似乎早已料到容玉安会现身,对此全然无视。
“如何?很意外吧?”容玉安得意洋洋地挥剑指向徐舟野,“我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