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项边境的东部,有一座高土关。此地地势险要,扼守着交通要道,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此刻,只见一队队党项士卒在附近往来巡逻。
他们神色警惕,目光如炬,不放过任何一处可疑的角落,显然对关外的局势格外重视。
“天天让咱们在这儿跑来跑去的,还说什么隋军随时可能打过来,这不是瞎闹嘛!”
一名党项士卒骑在马上,极目远眺,脸上满是不耐烦,嘴里不停地嘟囔着埋怨。
往昔,这片边境之地罕有人至,他们这些负责守护关口的士卒,日常清闲得很。
每天的任务不过是敷衍了事,打发时间罢了。
可如今,形势却截然不同。
前些时日,党项人参与了对隋朝的围攻,那场大战打得昏天黑地、极为惨烈。
隋朝不仅折损了大量兵力,精锐尽失,更是颜面扫地,在周边势力面前丢了往日的威风。
经此一役,上头的首领们如惊弓之鸟,深知隋朝绝不会善罢甘休,定会伺机报复。
于是严令各地关口必须加派人手,严加死守。
要求对任何前来的路人都要逐一排查,一旦发现是隋朝子民,便当即毫不留情地砍杀。
“都别啰嗦了,给我打起精神来!”
带队的将领面色冷峻,大声呵斥道。
他心中清楚,隋人绝非善茬,那可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吃不得一点亏。
他听闻隋朝与东突厥交战时,隋军手段狠辣,展开了一场血腥的屠杀,王庭里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相较而言,党项人此前在苏毗之地的所作所为,与隋军的雷霆手段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一想到这儿,他不禁暗自打了个寒颤。
实在不明白上头的人究竟是发了什么疯,竟然敢贸然招惹这如狼似虎的隋朝人。
“快看呐,有个人单枪匹马朝这边过来啦!”
一名党项士卒眼神极为敏锐,远远瞧见一个黑点,忙手指着远处,扯着嗓子高声喊道。
骑兵将领听闻,立刻顺着士卒所指方向望去,只见远处一匹矫健的黑马如离弦之箭般飞驰而来。
马背上端坐着一人,身着素白衣物,远远看去,仿佛一团移动的白云。
待来人渐渐靠近,将领才发现,这哪是什么普通白袍,分明是类似隋朝人在丧事中所穿的白色孝服。
“拦住他,问清楚是什么来路!”
将领眉头紧皱,心中顿生警惕,当机立断地下令。
“是!”随着一声干脆的回应,十余名骑兵如猛虎离山,迅速从队伍中脱离,向着那白色人影疾驰而去。
马蹄扬起的尘土,在身后形成一片朦胧的雾霭。
眨眼间,骑兵们便来到了近前。
领头的骑兵手持长枪,枪尖直指来人,满脸警惕地质问道:
“可是东边过来的羌人?”
为了确定来人身份,领头的先是用党项语问,再用隋人语言问。
“不是。”
来人面色冷峻,双唇轻启,短短吐出两个字,声音低沉却仿佛裹挟着无尽的寒意。
“会讲隋人的语言,哼,你定然是隋朝人。”领头的骑兵愈发警惕,手中长枪又握紧了几分。
“我是杀你们的人!”
话音刚落,来人如鬼魅般出手,手中大铁枪如蛟龙出海,猛地横扫而出。
只见寒光一闪,枪尖如利刃般划过几人的咽喉,刹那间,鲜血如喷泉般涌出。
那几名骑兵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便下意识地齐齐捂住喉咙,眼神中瞬间被惊恐填满,身体也开始摇摇欲坠。
“不好,出事了!”
后边的党项骑兵见状,心中大惊,纷纷怒吼着,不顾一切地一起纵马冲了上去,试图将来人制服。
转眼间,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响彻四周。
只是须臾之间,厮杀声便戛然而止,四周重归寂静,唯有风声在耳畔呼啸。
只见党项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鲜血缓缓渗入泥土,将地面染得一片殷红。
那些没了主人的战马,有的受到惊吓,疯狂地朝着远方狂奔而去。
有的则若无其事地低头吃着地上的青草,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与它们毫无关系。
来人一袭白衣胜雪,在这场惨烈厮杀过后,竟毫发无损,衣袂依旧洁净如新,连一丝血迹都未曾沾染。
他身姿挺拔如松,静静伫立在原地,冷峻的面庞上看不出丝毫波澜。
微风拂过,带起他的衣角轻轻飘动,仿若这血腥战场中的一抹清冷,遗世独立。
“高土关?”
来人勒住缰绳,停下疾驰的黑马,身姿矫健地翻身下马。
他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那份珍贵的舆图,借着余晖的微光,仔细确认了一番当下所处的位置,狭长的双眸中闪过一丝笃定。
紧接着,他利落地翻身上马,再次纵马疾驰而去,马蹄扬起的尘土,在身后形成一道滚滚烟尘。
金乌渐渐西斜,余晖将高土关的城墙映照得一片金黄,宛如给这座雄关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
守关的士卒们如往常一样,警惕地注视着关外的动静。
突然,他们瞧见关下有一人一骑缓缓靠近,来人的身影在逆光中显得有些模糊。
“来者何人?”
一名士卒扯着嗓子高声喊道,声音中带着几分警惕与戒备。
来人仿若未闻,并未搭话,只是不紧不慢地伸手探入怀中,取出一块腰牌。
那腰牌在夕阳的映照下,泛着淡淡的光泽,显然是被精心擦拭过。
随手一扬,腰牌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稳稳地落在了关上。
守关士卒满心狐疑地捡起腰牌,仔细观摩了一番,发现这竟是之前派出去巡逻的同袍的腰牌。
既然此人持有己方腰牌,便可以过关。
想到这儿,士卒冲着关内喊道:“开门,放他进来。”
随后,便有几名士卒合力推动厚重的关门,随着“嘎吱嘎吱”的声响,关门缓缓打开。
然而,过了片刻,关内却突然传来阵阵凄厉的惨叫之声。
那名放行人进来的士卒心中“咯噔”一下,顿感大事不妙,一路狂奔着跑到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