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直门货运站,站长办公室。
王站长嘴巴不停的说着,刘光天的眼睛越来越亮,虽然都是些车轱辘话,可最后那句,
“刘光天,每一个集体在特定时期都需要新鲜血液,虽然我们站岗位趋于饱和,可后勤保障工作工作还是有部分缺口,你父亲在轧钢厂做什么工种的?”
“啊?我父亲是锻工,红星轧钢厂七级锻工。”
“哦,高级工啊,那怎么没给你安排工作?或者说,你父亲准备让你锻炼两年再进那轧钢厂?好单位啊。”
“没有,我上面还有个哥哥,年初刚结婚,下面还有个弟弟刚上初中……”
刘光天掏出大前门,王站长摆摆手,拉开抽屉取了包牡丹推给他,
“我烟瘾小,你拿着抽吧。”
“哦,谢谢站长。”
刘光天麻溜的撕开包装,点上一根抽了起来,那副自来熟的模样落在王站长眼里却是其他年轻人缺少的……松弛感。
看来他很信任自己,王站长决定把他留在站内,自己眼皮子底下。
他俩又浅聊了一会,王站长表达了货运站可以提供一个岗位给刘光天,可刘光天考虑半天,舔着干巴的嘴唇,真诚的问道:
“站长,我想开卡车!”
“哦,驾驶员可是八大员,工作说起来挺体面,但是很辛苦,也很危险。”
“站长,我向教员保证,一不怕苦,二不怕难!三不怕危险!”
刘光天着急证明自己,晃着蒲扇大的巴掌四处打量,随后把煤炉上挂的铁煤钳子拿了过来,在王站长惊愕的眼神中,把火钳子先扭成麻花状,又从中折成了九十度。
“嗯,小刘同志想当驾驶员的诚意我感受到了,孩子,你先坐下。”
王站长笑容更灿烂了,但他还是有为难的地方,大车队目前满编,都是有驾驶证的转业军人或者老司机,这搞个学徒有点不上不下的,主要还有个虎视眈眈的孙年丰……
刘光天心里也在打鼓,他前世最喜欢的就是开着车欣赏沿途的风景,现在回到六十年代,人们生活圈子更加固定,没有介绍信你是寸步难行,所以生性不羁爱自由的他更渴望一车在手,天下我游的工作。
【驾驶员没谱的话,押运跟车也行,保卫科外出还有真枪实弹,就算碰到危险自己也有反制能力!这两份工作都行。】
刘光天退而求其次,再抬头看向王站长时发现他已经胸有成竹的喝着茶水。
“站长……”
“嗯,小刘,你的想法我知道了,今天也到下班的点儿了,你先回去,明天下午站里有例会,我需要听取别的同志意见。”
“那我先走了?”
“嗯,对了,孙科长如果给你承诺什么,千万不要急着同意,一切等我通知为准!”
王站长难得拿出一丝领导的架子,清清嗓子端起了茶杯。
“谢谢站长,我等您通知。”
刘光天有眼色的起身告辞,一溜小跑往大车队跑去,已经到下班时间了,他着急进空间里看看老贾……
那一头秀发(如果他有)是弯是直!
休息室空无一人,看着空荡荡的两把长木椅,刘光天深吸一口气进入空间。
损毁卡车头处,刘光天睁开眼,随手把丢入车头的杂物整理分类后从前门下车,右上角的时间?
【01:55:45……】
【人物 2\/5】
“具现老贾,可以在空间多滞留一小时,呼,变相长寿了,嘶,这人物又是什么意思?合着还有上限?”
“2\/5,那应该是我和老贾俩人的意思,可这老贾呢?”
刘光天绕着卡车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人,却敏锐的意识到了异常,一缕微风吹过,秦岭山的植物哗哗的随风微摆。
“更像现实了,天也不再是深夜,日头卡在西边地平线上……”
空间少有的日光让他一阵恍惚,随即打起精神顺着自己摸索出的山路往上爬,第一个坡道就是桃树,左拐就是灵泉。
“哎哟我去!谁在那装神做鬼!老贾?”
刘光天站定就发现灵泉旁蹲着一道人影,正心无旁骛的拔着野草,顺着灵泉眼已经清理出二三十平米的空地。
那人听到声音才慢悠悠的转过头,两人四目相对那青年人手足无措的起身,
“掌柜的您好。”
“你站那别动,我脑子有点乱。”
刘光天看他身材瘦高,穿一身亮蓝底绣金丝线长袍长裤,脚踏黑面白底布鞋。
再往上,五官端正,面容隽秀还带着一丝青涩,迎着刘光天审视的目光,还有些紧张的搓着手指。
再往上,看头发!
看不到!
他戴顶黑色瓜皮帽,帽子正中绣了一个《寿》字。
寿?
嗯?
屮!
寿衣?
怪不得色彩搭配的如此鲜艳。
老贾?
别!眼前这人年纪跟我差不多大!
小贾?
也不对,空间具现的明明是老贾!
“你究竟是谁?”
“贾,贾富贵。”
贾富贵更紧张了,他把手藏到背后抠着指缝的泥。
“多大了?”
“十六,哦不,十七了。”
贾富贵挺了挺瘦弱的胸膛。
“认识贾张氏和贾东旭吗?”
“回掌柜的话,不曾听过,家中也无张氏妇人,这贾东旭……”
“不是我家的,叔伯兄弟家也未曾听过此名……”
“那,你可听过张庄一枝花,张翠花?”
“不曾听过,不过此人倒是厚颜无耻,敢自比鲜花之艳?呵呵”
“哦,这样啊,我也这样认为,还有……”
“别叫我掌柜的……”
“好的,少东家。”
“唉,你叫我刘光天就行。”
“这……”
“就这么叫!”
成长在新时代的春风里,刘光天很难接受人的阶级划分,人人平等不好吗?
“刘光天就行,您好。”
“刘!光!天!”
“刘光天,您好。”
“……”
贾富贵眼神朝下,盯着自己的脚面,刘光天膈应他那身奇装异服,两人隔着几米,小心的互相观察着。
“为什么拔草玩儿啊?”
“不知道,我醒来就在那棵桃树下,肚子饿的咕咕叫,吃了几颗桃,喝了几鞠水才缓过来,看见这土地长草,就控制不住的想拔干净!”
“你需要吃东西?”
“食五谷,饮清水,很奇怪吗?”
“你饿了不需要吃东西?”
贾富贵眼神古怪,刘光天崩溃的翻了个白眼。
嚯!嚯!嚯!
这空间玩儿我呢!具现的人物不是投影,竟然是要吃要喝的……人?
我一个人活的都如此艰难,一个多月连份工作都没落实下来,好么有机会吃顿烤鸭,完事都差点嗦指头回回味儿!
他大概明白了,眼前这人还真是贾富贵。
贾张氏的丈夫,贾东旭的父亲?(假贾贾)
但空间只具现了十七岁的他,而且应该过滤了很多不相关的记忆,就是单纯的贾富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四合院的贾张氏并没有关系。
又多一张嘴!怎么办?
刘光天心中呼叫空间,一阵恍惚后,眼前的贾富贵头顶显示出一段词条。
贾富贵,京郊通州人士。
初级识文断字,初级务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