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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山中高士一卦生,摇落桃花满芳庭(一)

十五日之后,北疆王府

清晨

自皇上赐婚的旨意下达北疆王府后,平日里人迹寥寥的北疆王府忽地忙碌了起来,一向与北疆王府没有什么来往的长陵王,更是借着将要迎娶高蓁的名义,毫不避嫌疑的,打着北疆王府少人打理的旗号,着人亲自登了北疆王的府门,主动大包大揽了起来。

亭台水榭之上,高简负手站立其中。

不远处,一脸苦大仇深的战天养,手中端着一盆剁碎的鸡块,满是忧心的朝着高简走来,只一靠近,便冲着高简疑惑的开口道“真是怪事,这夜影素来是卷惜安在饲养,今晨他突然和我说,夜影怎么也不肯吃东西,这一连几日了,无论是新宰的鸡还是兔子,统统没有胃口,这不吃倒也罢了,卷惜安居然说,夜影变得越来越胖了!王爷,你说这可算不算得上是件怪事?”

此时高简闻声,看着战天养手中满是碎肉的盆子,不发一语,抬头看了一眼于空中盘旋的夜影,继而皱着眉头,只轻轻的打了一个呼哨,便见空中的夜影冲着他凌厉的俯冲了下来,战天养见状慌忙躲闪,夜影则是急急略过了战天养的头顶,扑棱着翅膀落在了高简的手臂之上,霎时间鹰爪抓紧,钩爪嵌入,高简借力虚晃了一下手臂,将夜影生生稳于手臂之上,再定睛看去时,只见手臂之上已经因为鹰爪的用力,有了一丝血痕。

战天养见状惊呼出声,待到他重新站立好身形,就听他奇怪的朝着高简问道“王爷觉不觉得,夜影好像忽然有了野性?这可是王爷你自小养大的,从雏鹰开始,它可从来没有如此凶猛过!”

高简闻声,神色微动,目光不经意的掠过夜影的尾巴,就见那里已经长出了新羽,高简见状顾自伸手摸索了一下夜影的后背,随后从腰间取出一把匕首,毫不在意的划向指尖,瞬间血流潺潺,旋即,高简又将 那流血的手指凑到了夜影的面前,却见夜影只是兀自的仰头眺望着蓝天,并未对高简的动作有一丝回应。

高简见状,不禁索性将刚才皱起的眉头舒展,随后手臂一扬,任由夜影朝着远处的山脚下飞远。待到夜影飞走,只见战天养大步上前,指着高简的手臂,关心的开口问道“可要包扎?”

高简闻声回道“不必!”

随着高简的目光因为夜影的远去而收回,便见高简好似下了什么决定,看着战天养开口问道“蓁儿还是闭门不出吗?”

战天养闻声点头。

高简见状一叹,再次开口道“一直到蓁儿出嫁前,让卷惜安随身护卫左右,不得出任何差错,今夜我与长陵王有要事相商,可能不会回来,府中烦你多多照管!”

战天养闻声点头,道了一声“这是自然!”

——————————————————

竖日清晨

皇家猎场后山山脚下,一个茅草屋内

于卧榻之上刚刚睡醒的卷喵喵,此刻慵懒的歪起身来,目光浅浅的望向窗外,只见晨曦的太阳还没有跳出地平面,天边的朝霞尚不显眼,见到此景,紧接着便是一声轻轻的长叹。

这间茅草屋,是当年卷喵喵初随周公演到了周府后,周公演怕卷喵喵初入周府居住会不习惯,所以亲自命人为她所建。

曾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她就一直居住在这里,再到后来,当她习惯了周府的生活,索性便搬了过去,不过每隔个把月过来住上几日,再后来,只有心情不好,又或者怀念曾经的山林生活时,才会过来住上几日。

这一次,只因她那日偷听了府中两个嬷嬷的议话,而起了些自己也道不明的心思,想着去找周琦问个明白,却听府上的丫鬟告知,周琦最近频繁的奔走于户部尚书的府上!

那日的傍晚,卷喵喵因为心有所念,满怀心事的去到长街上寻找,却又在户部尚书许忠君的府门前,看到了身形玉立的周琦。

那一刻落日的余晖刚好洒落在他的身上,让他看起来好不灿烂,卷喵喵站在长街的转角驻足观望,或许终是因为她白日里得到了两位嬷嬷议论之音的提点,让她忽然发现,周琦好像再也不是昔日里,自己初入周府时,那个怯懦的小公子了,他竟也不知是在何时……长大了!

有那么一刻,卷喵喵甚至觉得,自己平时里那样对待一向温润如玉的周琦有些过分,只在心中暗暗懊悔“我怎么那样飞扬跋扈呢?如玉少年,应该少面对一些粗鄙之言才对!”

“粗鄙……”

那一瞬间, 卷喵喵于口中默默念叨出这两个字,于心中顿时就是一怔,紧接着不知怎么就想起了早前孟北川来到府中被自己气走后,周琦对自己说的话来。

“何必言辞犀利?”

那时,卷喵喵想到此处,歪起了脑袋,面上抿起了嘴角,眼中暗暗带着懊悔,只将一只手托起了侧脸,看着不远处的周琦犹豫不决,在她心里恍然好似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成长,只是她却并不知道,这个成长,于她而言是否来的太晚……

卷喵喵心中想到这里,只刚要上前,还未及踏出一步,便见许府内,一个身着一袭碧青色长裙的女子走了出来,亭亭玉立于周琦的身边,面上挂满了笑意,端的温柔恬静,举止大方,那女子,卷喵喵是认识的,想她也曾多次打着周公演的名号,没少蹭朝中百官的宴席,自然知道户部尚书许忠君之女,许潋华!

而这个女子,许潋华,却正好在京都城内的高门贵女间颇负盛名,据说才华斐然的紧,关键是她与周琦极为相配!

终于在卷喵喵看清了许潋华和周琦,面面而立的那一刻,她继而便懂了府中嬷嬷所没有说出的后半句。

“原来,周琦看上的是她……”

就在那一刻,卷喵喵的脚步因为瞬间的意会而止步,心中有一丝心酸闪过,纵使她的脑中于那一瞬间,恍过了这几年来,与周琦之间相处的种种,想到了周琦的多般好处,但却都在她观到了周琦与许潋华的时候,一下子就将这于半日之内,心中才起的悸动,瞬间压了下去。

随着卷喵喵慢慢隐入街角,只听她似是安慰自己般,落寞道了一句“是我自己明白的太晚,即是如玉公子,自然要有这样的才女才能相配,我……”

这一刻,忽地屋外一声鸡叫声响起,卷喵喵的回忆,也到此戛然而止。

卷喵喵随即环视了这间茅草屋一圈,在内心哀叹连连,一想到这已是她住到这间茅草屋的第十六日,不禁心中有些怅然,再一想到,如今的周公演因着高蓁许婚一事将心思全都扑到了安抚汝阳王的身上,连日来虽然不间断的派人关照她的衣食住行,却没有一次登门,不禁心中生出一丝不满,更甚者还因为一直没有来寻她的周琦,顿时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没人关心的小可怜。

“哎!纵然你喜欢那许潋华,却不曾想你这么没义气!这要是以前,我若来这住上三日,你就追来了,如今真是,有了心上人,就全然把我忘了!”

此一刻,只听卷喵喵的语气中,好似全然没有了之前的落寞,有的只是对周琦这个不称职兄长的不满。

话音一落,顿见卷喵喵穿好起身,神思缱绻的坐在了一张桌案前,而那桌案之上正摆满了涂鸦的纸张,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只是写的很是随意,不成个样子。

砚台之上,昨日夜里卷喵喵研磨的墨迹还未干透,卷喵喵见状拿起一支笔,沾了些墨叼在嘴里,偶有墨汁顺着笔尖滴落在她的衣襟之上,她也不甚在意,只见那滴落在她衣服上的墨汁,与衣服接触的瞬间,迅速融入,消失不见。

不肖片刻,只见卷喵喵好似瞬间来了灵感,从口中拽出了笔,很是认真的写了一个“桦”字,诸如此类,只见那纸张之上枫、梓、林、松等凡是木子部首的文字一一排开,虽然字体不佳,却很是规整。

“铛铛铛!”

一阵敲门声起,瞬间打断了卷喵喵的思绪,只当卷喵喵起身开了房门,便见门前便立两个好似游方道士的人,一老一少!

只听那小的,先是冲着卷喵喵起手一揖开口便道“姑娘打搅了,我师徒二人晨起登山,方才下来,不想家师有些口渴,故而想要向姑娘讨口水喝!”

闻言,卷喵喵先是一愣,借着便好奇的将目光跳过她师徒二人,看向别处,疑惑开口道“你们两个就这样进来了,没人拦你们?”

如是那小道士,只一脸懵的回答道“没有啊!”

卷喵喵闻言,不禁纳罕,只不过片刻后也就释然,心中想着定然是时间尚早的缘故,想是周府安排在这里的管事还没睡醒,所以才将他们二人放了进来,一时间,卷喵喵观着这师徒二人并无不妥,索性便将他们让进了屋内,随后自己去为他们取水。

待到卷喵喵捧着水碗回来,只见那师徒二人倒没客气,直接坐在了她的桌案旁边,更甚者,那老道士还拿起了她写的字一阵观摩,而其中更让卷喵喵感到好奇的是,那老道士竟然一边看着卷喵喵的字,一边频频的看向卷喵喵,好似端详着什么。

卷喵喵见状,顿时心中来了兴趣,只看着那老道士开口问道“道长可是觉得哪里不妥?”

如是,那老道士见到卷喵喵发问,不禁在卷喵喵的面相上深深看了一眼,随后好似心中有了定数般,开口道“并无大不妥!只是贫道我略通推演卜卦之术,又见姑娘面相不凡,承蒙姑娘不弃,可否容我为姑娘卜卦一番?”

“哦?”

直到这时,卷喵喵听到她如此听,瞬间来了兴致,很是开怀的问道“如何卜法?”

“只需,姑娘写上一个字,即可!”

如此,听到老道士这样说,卷喵喵顿时也不再扭捏,只拿起了笔,略微看了那老道士一眼,便提笔写了一个“辛”字!

其实,卷喵喵多年来,凡是有个机会,都会行走于京都城的街头巷尾,寻找善于卜卦推演之人,依照她的想法,当年斜月山脚下的村庄虽然被屠,但到底她还对那个村庄里的张半仙存着一丝期冀,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卷喵喵的这份期冀也就随之变淡,只不过,倒是这于测字一事上,写一“辛”字,早已成了她的习惯。

直到,此刻,只见那老道长,见到卷喵喵提笔所写之字,顿时于面上生起一片骇然之色,面色凝重不发一语。

卷喵喵观着老道士的形容,顿觉好笑,开口发问道“怎么?我这卦很难?”

如此,只见那老道长听到卷喵喵的询问顿时回神,只将神色沉了沉,便很快将自己的神情变得沉稳,就好像将诸多的心事藏在了心中,也不知思虑着什么,看了卷喵喵的面容半晌,目光审视的开口道“辛者,苦也!然姑娘满面红光却是大富大贵之相,此字确与姑娘的命格相距甚远。不该啊,实在不该!”

老道士说到此处,手中捏着卷喵喵的字转而起身,随后目光在卷喵喵桌案上所写的一纸文字上一扫而过,好似心中便更有了几分定数,继续开口说道“如贫道所料不错,姑娘此身迢迢,定然生于繁华,流落荒野,只是如今机遇,却是阴差阳错,天命使然!”

卷喵喵听着老道士神神叨叨的说出了这么几句,起先还有些觉得,他全然是信口雌黄之言,只是听到了这里,却觉得有了几分道理。

“你是说我此生定能荣华富贵?”

一时间,卷喵喵此问一出,却见那老道士,顿时就是一怔,紧接着目光紧锁在卷喵喵的眉目之间,随后于面上显现出一丝了然,继而虚虚实实的开口道“贵则贵矣,却心酸得很,依贫道只见,姑娘日后是荣华一生,还是贫于荒山,都在姑娘一念之间!”

“什么嘛!你这说了和没说一样!”

忽然间,老道士此话说完,卷喵喵紧跟着便道出了这样一句,只是那老道士却对卷喵喵的话不以为意,而是无所谓的一笑,好似打算到此为止,不再说下去。

卷喵喵见那老道一脸的孤傲,一副自以为世外高人的模样,不禁顿时于心中生出了一丝不满,言语间忽而又生出了这些年于周府中养出来的桀骜姿态,又全然将早间晨起时,自省不该言辞犀利的话忘到了脑后,看着那老道士不客气的道了一句“你这老道!我看你呀,就是唬人的!行了,水你也喝了,脚也歇了,这字也测了,咱们啊就乌蝇搂马尾,一拍两散吧!”

“你!”

正在此时,那老道士身边的小徒听到卷喵喵所下逐客的命令如此不客气,顿时心生不满,刚要张口说上两句,就被老道士当即伸手拉住,转而只见老道士一脸笑意的看着卷喵喵,开口道“你这姑娘,说话倒是爽利!只是……这世间能人异士颇多,有善于卜卦的,就有善于观星的,有善于数术的,就有善于机巧的,就譬如自古以来,凡是从于鲁班之术的人,凡是精者必有一缺,鳏寡孤独残中,必中其一,世人常言这很没道理,却又无人能够打破,焉知这不是一件奇事?换言之……倘若……姑娘若是身怀绝技……,若是一朝被人知晓了,焉知旁人不会视姑娘为异类,觉得姑娘也是个骗子?所以,姑娘观贫道如此,旁人观姑娘亦如此!”

一时间,随着老道士的话音一落,卷喵喵瞬间怔住,那一刻,卷喵喵仿若觉得,自己的一切好似早已被老道士看穿,甚至包括她偷梦师的身份!卷喵喵沉默半晌,不知如何开口,最后只是懵懂的看着那老道士说了一句“民女受教了!”

如此,立时间,随着卷喵喵这一声民女出口,紧接着便见老道士就是看着卷喵喵摇头一叹,继而起身似是要离开,只不过却在那老道士离开前,见那老道士拿起卷喵喵放置在桌案上的笔,写下了一个字,转而又将方才卷喵喵所写“辛”字的纸张拿起,折叠了一番踹在了怀中。

旋即,便见他看着卷喵喵开口道“姑娘即已深陷混沌之内,而不自知,今日巧能与姑娘一见便是机缘,特此写上一字相赠,此外,贫道观姑娘面色红润,似有桃缘渐近,顺道赠一句话与姑娘。”

老道士言道此处,观到卷喵喵此时看向他,表情很是认真,随即欣慰的点头开口道“纵觉身低命艰难,不可自弃随尘烟,摇落桃花满庭芳,他朝自遇好儿郎!”

老道士此话出口,旋即已经带着小徒踱出门外,独剩卷喵喵一人,手中捏着老道士塞到她手中的一张纸,怔怔出神,待到卷喵喵低头观到那白纸之上,新写的一个字时,不自觉的念念出声“柏!”

待到卷喵喵回神之际,只见那老道士早已带着徒弟走远,卷喵喵见状迅速追了上去,嚷声喊道“你说的摇落桃花是什么意思?这个柏字又是何意?”

如是,只见那老道的脚步未停,声音虽幽幽传来,却越来越飘渺“诗经有云,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即是传唱新娘美貌,自是姻缘之意!所谓’柏‘者,宣纸源自于木,纸张无字即为白,卷卷你书写于上,故而感你艰’辛‘,妙哉喵哉!卷之以姓,妙(喵)之以名,皆为假象,皆为假象啊,哈哈哈哈……”

老道士说到此处,已经带着小徒弟消失在道路转角,独留卷喵喵立于茅草屋的庭院之内,暗暗失神。

卷喵喵于口中将老道士的话喃喃自语的道了一遍,顿时感觉有风吹过,恰好将茅草屋前的桃树,花瓣吹落,卷喵喵见状伸手接了一片,再次回眸望去时,却见那山路上早已空空如也,仿若从来没有人踏足过……

湛蓝的天空,此时才刚有朝阳渐渐升起,不知为何忽而让卷喵喵感到一丝怅然,就好像自己错过了什么,只在心中看着那老道士消失的转角默默道了一句“我好像忘记了问,那道长的姓名!”

随着这一声话落,顿时,卷喵喵只觉自己心头的怅然好似更深了几分。

“哑哑”几声鹰啸之音渐近,不多时只见天边有一黑影变得越来越清晰,这才让卷喵喵终于回神,只转瞬间,便将刚才的怅然忘记。

卷喵喵自顾自的摇了摇头,将手中的白纸一折,一边自嘲着一边将纸送回到了屋里,刚要转身出门,却见自己的床榻之上,不知何时却多了一株植物,那植物通身长着针状的叶片,似是松类,却又不是,一看便知是个不会开花的绿植,一时间,这株植被忽而引起了卷喵喵的好奇,想她曾经跟随在卷知舟的身边多年,在那寂寂孤山之上,名贵的草药数不胜数,凡是有名有姓的,没有她不认得的,只是如今见了这株植物却委实将她难住了!

卷喵喵观到此处,随手将那植物拿起,只见那植物的下面还压了一张纸,卷喵喵心中好奇顿起,信手将纸张拿起,只见上面写到“名为卷柏,九死还魂”,在那纸张的最下面,除了这几个字外,还写着一行小字“所谓死者,不论身处险境,或是遭遇杀心,皆为死劫,凡此磨难,历经九次,自可转危为安!”

“卷柏?九死还魂草?呵,这道士,当真是有意思!”

直到此时,只当卷喵喵这句话一出口,顿听屋外的鹰啸之音更加急促了起来,卷喵喵闻声,迅速丢下了手中的卷柏,全然露出了一副将刚才所发生的事情抛诸脑后的表情,很是开怀的朝着屋外喊道“来了!张伯,快快准备兔子!准备开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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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高高的山岗之上,刚刚离开的老道士,此刻带着徒弟,迎着阳光在山岗上站定,只不发一语的观着山脚下的卷喵喵,只见卷喵喵此时正将一只兔子撒开,奔跑于草场之上,任那空中的老鹰狩猎着,而卷喵喵自己则也欢快的跟在那兔子的身后,追逐嬉笑于草野之间。

小徒见状开口问道“师傅,为何要折返,咱们不是要去往白漓皇城之中吗?”

那老道士闻言,眼角扫过小徒一眼,仍旧将目光停留在了卷喵喵的身上,眸光微动,又将目光看向另一个方向,只见那一个方向,正有一男子骑着骏马,朝着山道奔来。

老道士见状,好似于心中舒了一口气,只听他开口道“多年前,为师还没有因为亲眼目睹血腥的杀戮而居于道观,只掂了个半仙的名号游历于乡野,曾经在斜月山脚下逗留过一段时日。那斜月山中有一宗门,宗门中有一门徒,名为卷知舟,是为师昔年好友,只可惜,他早早仙逝而去。其子卷呈疑,曾于他死后,寻到为师的门上,让为师为他测字,说是为山中一个孤女,寻找家人,哎……,当时那卷呈疑未执任何信物,只有白纸一张,让为师无从起卦,为难之际,为师曾要他回去,要那孤女拿一字来测算,而那孤女所写的,正是一个’辛‘字!”

如是,到了此时,老道士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取出了刚才卷喵喵测字的纸张,随着他将那张纸舒展开来,一个“辛”字,也自然而然的呈现在了师徒二人面前,那小徒见状,旋即也将目光望向了在草地间奔跑的卷喵喵,开口问道“师傅,以为那孤女便是她?”

如此,只见老道士闻声点头,继而说道“为师此次前来,本是为了道观除一孽障,他与为师本是同宗,虽然姓张,却是个嚣张的张,为师原本担心,他不论是投于京都城中谁的麾下,都会做恶,故而才要前来收服,只是如今看来,却不必了,长陵王皇甫良柏……呵呵……”

老道士说道此处,忽然不经意的就是一笑,随即目光紧紧的盯向了远处山道上,越来越近的骏马,神情莫测的说道“如今……真龙既有猛虎伏于身侧相互,必然可引朱雀前来。”

老道士话至此处,一语提到朱雀二字,瞬间将目光锁定到了卷喵喵的身上,将目光眯了起来,霎时间笑容满面的道“此劫,解矣!”

正当这时,只听仍旧在老道士身旁,不明所以的小道士,出声问道“师傅,那山道上,骑着骏马而来的人是谁!”

“北疆王……,高简!”

老道士此次回答,语气郑重,只一转头,就看见自己的小徒,正满是一脸崇拜的观着高简,旋即瞬间满面笑意盈盈,慈爱的开口道“徒儿,我们走吧!”

自此,两个道士,终于将步子背向了京都城,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再没有一刻回头。

“师傅,北疆王高简好生威武,我以后也要像他那样保境安民!”

“好~若有那日,为师亲自送你出山……”

“我能骑马提刀枪吗?”

“为师送你战马刀枪!”

“嗯……,师傅,我能娶媳妇吗?”

“好……,那时为师准你还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