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菀晚表面上装得淡定,实际上心脏跳得有些快,放在膝盖上的手心微微出了些汗。
眼前这位传说中傅氏集团的大家长,坐在她的对面,身边还站着一位高大的助手,他双手搭在拐杖上,黑色羊毡手工礼帽下可以见两鬓的银发,年过七十,背脊依然挺拔,常年位居高位,看人习惯性地半眯着眼,带着审视的目光。
温菀晚看清了傅嵩华的模样,心里走神了一瞬,她觉得傅明庭和他爷爷其实长得不太像。
傅嵩华浓眉广额,颧高唇薄,脸型宽大,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
傅明庭也许更像他的母亲。
傅嵩华只是看了温菀晚一眼,那眼神有探究和温菀晚看不懂的情绪。
他似乎是知道她要来,而且知道会见得到一面,却没打算和温菀晚有任何交流。
温菀晚的手握紧了些。
既然傅二爷都能知道自己和傅明庭的关系,但这位傅老爷子肯定早就了解所有的事情。
因为傅明庭对于傅家的事,和自己聊得不多,温菀晚不知道傅嵩华对于自己和傅眀庭在一起的态度是怎么样。
傅嵩华只对温老太太道:“你好生休息。”
说完扶着拐杖站起身,温菀晚和温老太太站起身目送他离开后,才松了口气。
温老太太也像是提着的一口气松懈了下去,整个人完全不似刚刚那么精神,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神态。
温菀晚扶着她躺回了床上,给她倒了杯水喝,还问她吃不吃水果。
“别忙活了,宝贝孙女,你快坐奶奶旁边。”温老太太拉住她的手。
温菀晚也握住了她的手:“对不起,奶奶,最近很久没来看你了。”
温老太太笑着摇头,拍拍她的手:“知道你忙。”
“奶奶。”温菀晚想起了刚刚在病房的傅嵩华看得眼神,问:“那位傅爷爷……”
“哦,他今天刚回国,特意来看看我。”温老太太回忆道,“大概有十五年没见了吧。”
温菀晚从早上听到姜程程说可能见到傅嵩华后,傅明庭给她电话说了这件事,再到刚刚和傅嵩华短暂的见了面。
整个过程有种不真实感,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更让她惊讶的是,在她的记忆中,一直都是个不乐意社交的人。
也许他们是旧相识,但傅嵩华那是怎样一个传奇的人物?从江城的一个小摊位,到如今的商业帝国,傅嵩华掌管傅氏集团几十年,产业扩张海内外,江城还无一人能敌。
温菀晚是不相信傅嵩华回国后会特意来看望一位似乎和商场毫无关联的人物,也可以说她也不相信她奶奶和傅嵩华有如此深厚的交情。
温菀晚低头削着水果,忍着疑问却又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温老太太却主动提起话题:“老傅的孙子叫什么来着?”
“……傅眀庭。”
温老太太惊喜地看着自己的孙女:“你认识他?”
在江城谁不认识啊。
要说傅嵩华已经退居二线了,现在的江城是傅眀庭带领的傅氏集团的天下。
温菀晚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认识。”
咳咳,当然不仅仅是认识。
“我听说老傅一贯对晚辈严格,不知道这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温老太太像是又陷入了某种状态中,开始胡言乱语:“你和他都是可怜的孩子啊,要我说再有钱有势,没了爸妈都像根草孤孤零零飘在空中。”
温菀晚一听,微微诧异。
奶奶居然知道傅眀庭的身世?
怪不得傅嵩华会来探望她,原来当初傅眀庭父母的去世,奶奶还是知情人?
温菀晚正要问什么,又听奶奶一边半眯着眼,一边喃喃自语:“要不然当初那场车祸……”
大约是累极了,温老太太话还没说完,眼睛就闭上,睡了过去。
温菀晚还在削水果皮的手顿了顿,最终只是帮她掖了掖被子,没有叫醒她。
老太太没有转醒的迹象,护工说老太太早上去花园里转了一大圈,下午又接待了客人,估计一时半会不会醒来。
温菀晚约定下次来看望奶奶的时间,便先离开了。
刚出了医院的大门,温菀晚准备去开车。
由于一直没有去看车,温菀晚今天开的是傅眀庭那辆库里南。
温菀晚快要走到车旁,就见到了一个人。
是刚刚站在傅嵩华身边的那名助理,中年人,穿着随意,但体格健壮。
温菀晚不知道他的来意,脚步顿在原地,看着他。
那人只是对着温菀晚点了点头,眼神还若有似无瞟了一眼身边的车,似乎知道这车是谁的。
“有事吗?先生。”温菀晚往后退了两步。
中年人道:“傅董让我在这里等你,交给你一样东西。”
他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走上前递了一张卡片给温菀晚。
温菀晚接过来,上面只写了一串数字,是电话号码。
中年人朝她再次点头致意,什么话都没留下,便走了。
温菀晚翻看了一下明信片,除了数字什么都没有。
她心里有些打鼓,不知道傅老爷子是什么意思?
让自己给他打电话?
他要和自己说什么?
不同意她和傅眀庭在一起?
温菀晚只能想到这一层意思,可似乎傅嵩华的态度又没那么坚决。
他是什么人,如果不想让他们在一起,绝对不可能是这么温和的方式。
温菀晚手捏着名片,内心有点乱,她只能暂时把卡片放进包里,再想想。
温菀晚和姜程程吃了晚饭后,姜程程被喊回了姜家。
温菀晚本来是打算回家的,她站在路口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突然特别想见到傅眀庭。
她拿出手机给他打了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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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菀晚很少有主动给傅眀庭打电话的时候。
以至于傅眀庭在开会期间看见了温菀晚的来电,示意员工们继续讨论,自己则起身拿上手机去会议室外接听温菀晚的电话。
他以为温菀晚是有什么要紧事,所以语气里面带了一点担心:“怎么了宝宝?”
温菀晚其实也没想好要说什么:“你……在干嘛?”
傅眀庭轻笑一声,似乎有些无奈道:“在补前两天的工作。”
前两天两人在干什么不言而喻。
某人逃班的理由光明正大,把锅甩在自己身上,说她勾引他。
现在倒好,只得加班了。
傅眀庭又道:“你早点回家……”
温菀晚打断他:“傅眀庭。”
“嗯?”
“我能去接你下班吗?我不打扰你,就……”温菀晚也不知道去干嘛,她只是有点想去见他一面。
傅眀庭又轻轻笑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