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触那些石壁上的香火痕迹,每一道刻痕之中,皆隐匿着一段极其隐晦的梵语,只是经久难辨。
然而,当她用心揣度之后,将手覆上,隐约能感受到这些痕迹中残存的力量。
这力量并非来自神明的恩赐,而是源自某种古老而神秘的仪式,且极有可能就是壁画中的祭祀。
如此一来,这神窟并非是先于道观而建造的,传言颠倒了事实。
江稚鱼蹙起眉头,沿着石壁缓缓踱步,在神窟的幽暗角落,她发现了一些尚未被岁月完全抹去的陈设,它们虽然简陋,却被布置地错落有致,仿佛组成了某种阵法的一角。
看来,祭祀的确存在,且这里也是仪式的一部分。
那么,千年前的她在祭祀里又究竟相当于哪一环呢?
江稚鱼的余光不经意间扫过身侧的沈既白,发觉他亦在凝视着那幅壁画。
于这昏沉黯淡的光影之中,他的面容仿若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寒霜,眸里幽深晦涩,恰似那无尽的暗夜,令人难以捉摸。
煞然,她察觉到一丝诡异的凝视。
江稚鱼挑眉,抬眸沉沉看向佛像。
佛像身躯仍然正常只有一双佛眼骤然溢满血色,整个洞穴瞬间被诡异的红光所笼罩。
那些扭曲的浮雕开始缓缓蠕动,仿佛有生命一般,而佛像的嘴角,竟然缓缓裂开,露出了一个阴森的笑容。
咦,什么东西,好恶心。
江稚鱼悄然后退了一步,她暂时还不想在楚清河面前施展法术暴露底细,便躲到沈既白身后拉着他的衣袖,从他身后探出脑袋觑了一眼佛像。
一旁,楚清和猛地觉着一股无形的威压逼来,墨眉微蹙,心中一惊,刚想往后撤步,却发现自己的双脚好似被地面死死吸住,压根无法动弹。
江稚鱼戳了戳沈既白的脊背,见他面容毫无波澜,慢悠悠地从怀中取出一张符咒,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挥,符咒当即在空中燃烧起来,化为一道金灿灿的光束,直指佛像的双眼。
那血红色的光芒在金色光束的照射下,渐渐消散开去,佛像那诡异的笑容也慢慢凝固,最终恢复了原本的石雕模样。
洞穴中的阴风和诡谲气息也随之消散无踪,一切又归于平静。
江稚鱼细细端详,并未发现佛像里存在灵体,估摸着只是残留之力。
她转过头,对着楚清和浅浅一笑,\"楚师弟,看来我们又躲过了一劫。\"
楚清和挪动了一下双脚,惊觉能动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却在这时,一阵布料悉索摩擦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一束光线划破了洞穴的黑暗,一个黑袍男人的身影在光晕中逐渐清晰。
江稚鱼和楚清和对视一眼,两人默契非常,迅速躲到了最近的柱子后面,屏住呼吸,极力让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沈既白也不动声色地隐入了阴影之中。
倏忽间,他察觉左边衣袖一沉,随后右边衣袖也跟着沉了下去,他侧过眼眸睨向身后二人。
左侧,少女高高抬起下巴,唇角弯弯上扬,眸子里满是理所当然的神色;右侧,少年笑得清甜,小虎牙俏皮地外露着。
……
他收回眸光,瞥向了前方。
前方,黑袍男人走到了佛像跟前,紧紧凝视着那刚刚恢复平静的佛像,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似乎有所察觉,缓缓扫视四周,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微微皱眉,随即从袖中取出了一块古朴的玉佩,轻轻放在供台上。
玉佩一接触供台,洞穴中的空气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一阵熟悉的嘶吼声从不远处传来,尖锐异常,可怖至极。
和之前走夜路去阁斋时听到的如出一辙。
江稚鱼不动声色地同沈既白交换了一个眼神。
看来关键在后山,得找办法去后山探寻一番。
她垂眸凝思,缓缓抬眸想看看那男人下一步欲做些什么。
蓦地,楚清和却倏忽碰到身后的石壁,松动处又落下些许碎石,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
黑袍男人一惊,转身朝着他们藏身的柱子缓缓走来。
江稚鱼咬咬牙,不爽地瞥向一旁闹出幺蛾子的少年,却见他委屈巴巴地指着一旁不知从哪冒出的毒蝎子。
她心中暗叹蠢货,掐诀唤出阵法,迅速袭卷三人隐去。
下一瞬,阵法浮现在阁斋内,三人身影也在浮光中缓缓显现。
江稚鱼走到茶案前,抱着双臂坐下,气鼓鼓地瞥了眼楚清和。
少年低垂眸眼,委屈地绞了绞手。
不过好在还是有收获的,得想办法去后山。
她挥了挥手,佯装困了,打了个哈欠,
“睡了,睡了,走了,你们自便。”
话落,便消失在了原地。
楚清和虽然已经预料到了却仍是惊了一下,而后缓缓脱了外套,将其叠好放在床侧。
他洗了把手和脸,便钻进了被窝中。
余光掠过在窗边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沈既白,他揉了揉眸子,托着脸庞,支起身子来,不解地问,
“沈哥,你不睡吗。”
沈既白抬眸,淡淡颔首,便走到床榻边,合衣躺下了。
然而,待清晨鸟鸣之时,楚清和打着哈欠准备推开门出去时,门倏忽开了。
他愣愣地看了一眼门外的沈既白,又回头瞥了眼一旁的床榻,空空如也。
“沈哥,你不会一晚上没睡吧,你这是去哪了?”
沈既白淡淡扫了他一眼,旋即掠过他,踱步至茶案边,将手中之物从怀中取出,倒入茶盏中,竟是一壶澄澈的露水。
随后,他慢慢地抬起眼眸,问道,
“你喝吗。”
楚清和摆摆手,“不用不用,我走啦。“说着,顺手把门带上,心中隐隐诧异,
起这么早只是去接露水泡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