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沈既白的面前,眸中带着一丝困倦,纤细的手指抬起他的下颚,那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指尖触碰到他冰冷的肌肤时,她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他的唇没有一丝血色,微微泛着青紫,嘴角还残留着未干涸的鲜血,那血迹蜿蜒而下。
她抬手拂去他唇边那一抹刺目的鲜血。鲜血已经有些干涸,带着一种暗沉的红色,在她指尖留下淡淡的痕迹。随即她缓缓俯身,身体靠近他,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她的发丝垂落下来,有几缕甚至触碰到了沈既白的脸颊。
沈既白的脸庞此刻毫无血色,长长的睫毛沾染着雪花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如同两片脆弱的蝶翼,面中沾染了星星点点的血渍,那血渍就像暗夜中的红梅绽放在苍白的雪地上。
江稚鱼的眸子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没有一丝波澜。她俯身在他耳侧,朱唇轻启,声音温柔缱绻:“沈既白,别装了。”
然而,手中的人毫无反应。他的身体冰冷一片,仿佛被冰雪封印。身上那原本一尘不染的白衣此刻几乎被鲜血浸染成了红色,到处都是伤口,一道道狰狞的伤口纵横交错,像是被无数恶魔肆虐过一般。那些伤口的边缘还带着丝丝缕缕的布条,随着微风轻轻晃动。
他胸口有一个触目惊心的洞,那是被她的煞气戳出的,洞里还在缓缓溢出鲜血,鲜血一滴一滴地落在雪地上,将洁白的雪染成一片殷红,那殷红还在不断蔓延,如同恶魔伸出的爪牙。
她站在雪地里,轻轻蹙起眉头,轻咳了几声后,单膝缓缓蹲下,手有些颤抖地慢慢托起他的脸庞。
思绪却缓缓回溯到了刚刚她执着匕首靠近他的那一幕。
沈既白的目光深深地落在她身上,那目光里隐约杂糅着哀伤、复杂与无尽的温柔。江稚鱼迎上这样的目光,脑海中仿若有一道微弱的闪电掠过,一些模糊的影像在那一瞬间闪现,那些影像如同雾里看花般朦胧,却又来不及捕捉,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秀眉轻蹙,眼中流露出明显的不耐,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声音低沉且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别装了,我们很熟吗,乖乖配合我,不然我俩都得死。”
“你想做什么?”沈既白的眸子瞬忽变得平静而淡漠,仿佛刚刚她所见的一切皆是幻觉。
“杀他。”
她的回答简洁而冷酷,没有丝毫犹豫。
他蓦地伸手拉过她,她有些怔然地向前跌去。
“阿鱼,演戏可是要演得逼真一些的。”
他的声音低沉喑哑,像是在提醒,又像是在警告。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她手中紧紧握着的匕首也因为身体的晃动而朝着沈既白刺了过去,那匕首在昏暗的光线中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就在匕首即将刺到沈既白的瞬间,江稚鱼心一颤,手腕一转,匕首借力刺偏了。
噗---
那冰冷的锋芒闪烁着凛冽的寒光,一下没入了血肉中,她瞳孔微睁,垂眸看去,匕首虽然刺偏了,却离沈既白的心脏仅有几寸的距离。
沈既白却仿若未觉,顺势紧紧地把她拥入怀中,他温热的气息扑洒在她的耳边。那气息带着他独有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兰草香。江稚鱼清晰地听到他发出低低的笑声,那声音宛如从胸腔深处传出,低沉且富有磁性,“你拖住他一会儿,让他注意不到我,我会找合适的时机用阵法助你。”
耳边传来的那丝丝痒意,使得江稚鱼的脸上瞬间因为羞恼泛起了一抹红晕。那红晕宛如灵动的精灵,缓缓地从她的脸颊一路蔓延至耳根,恰似一朵悄然盛开的桃花,娇艳欲滴。
她猛地用力挣脱开他的怀抱,眼睛直直地瞪着他,眼眸之中满是恼怒的情绪,其间还夹杂着一丝就连她自己都难以说清道明的迷茫与不解。她的双眸明亮又清澈,然而此刻却仿若燃着点点小火苗。
“沈既白,有没有人说过你很神经。”
“你是第一个。”沈既白的唇角牵了牵,眼眸里却隐匿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他静静地凝视着她,那目光仿佛要将她看透。
江稚鱼眉心蹙了蹙,眸子里闪烁着不解的光芒,心中满是疑惑,“我认识你吗?”
面前的男人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随后唇角轻轻勾起一抹笑。那笑容就像春日里破冰的湖水,慢慢在脸上荡漾开来。他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缓缓松了手,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慢慢地靠在她的肩上。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如同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阿鱼,既是你想要的,我又怎会不给。”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江稚鱼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击了一下,一阵疼痛蔓延开来。她呆呆地站在那里,脑海里一片混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
蓦地,她的脑海之中,忽然闪过他刚刚所说的话:“你想法子拖住他一会儿,只要能让他无暇顾及我这边就行,我会找准合适的时机,利用阵法来帮你一把。”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他身上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心中不禁暗自思忖起来:何必这么麻烦呢?
她的眼神冰冷,缓缓瞥向那黑影身后的几个道士,只见他们一个个面露怯色,一副贪生怕死的模样。
在她看来,直接冲过去把这些道士给杀了,不就能把这阵法破除掉了吗?这样做岂不是更加简单直接?
一片雪花砸在了她脸上,将她从那如同乱麻般的思绪中缓缓地抽离出来,又想到她把那些道士杀了之后,面前这个男人好像有些生气,不对,简直是白眼狼!
她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一般,眸子里带着几分认真,仔仔细细地瞧了眼前的沈既白一眼。
沈既白静静地跪在那儿,面容沉静而苍白,仿佛被时间定格。她努努嘴,双手交叠在了一起,轻轻缓缓地搓动着,那双手纤细而柔弱,在微微的摩擦下渐渐有了一丝温度。
她又朝着自己的小手呵了口气,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手上,那手心像是被注入了一股暖流,慢慢地变得红彤彤、暖乎乎的,仿若冬日里被炉火烘烤着的小物件。
接着,她朝着沈既白展颜一笑,弯弯的眸子里带着一丝狡黠,她轻声说道:“放心吧,你很快就会苏醒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