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白最后还是带着砍刀背着筐去了县城附近的牛头山。
玉白去的时候租了一辆驴车,等到赶车人把玉白送到牛头山的山脚下,玉白和对方约好时间,让他下午酉时来接她。
玉白顺着山道背着筐往山上走,她一边爬山一边喘,这任益的身体实在是太差了,她找了一个木棍拄着,觉得她来牛头山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可是来都来了,她总不能空手回去吧!
玉白拄着棍子好不容易到了山顶,她一屁股坐在山上,从筐里拿出水囊喝了几口水,这任大山是许了愿了,她为了这愿望快累死她了!
这牛头山是什么破山啊,这一路走上来,一只野鸡也没看到,野兔也没有,更别说什么灵芝人参了,这山穷啊!
玉白在山上转了一圈,什么都没有采到,最后又背着筐下了山,回到了县城的家里。
打猎这条路是走不通了,她现在又不想去做伙计,就去县城里面找其他事做。结果,找了一圈,人家都要有体力的,她一个瘦弱的半大小子没人要。
玉白无奈,只得又去如意酒楼,问掌柜的还要不要伙计。掌柜的没有直接拒绝玉白,只说现在人手够了,等需要人手的时候就去找她。
玉白此时终于明白了,你想不想做是一回事,人家用不用你还是另一回事。有的时候,像她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挑选的资格。
玉白垂头丧气的回到家里,任母见玉白低着头不说话,也没有安慰玉白,她就让任娟不要打扰玉白。
玉白回到自己的房间,愁啊!她可怎么办啊?一家四张嘴等着要吃饭呢,虽然家里还有点银子,可是这银子越用越少啊!
玉白在家里待着烦的不行,就去街上转悠,看看她能做什么。转悠的时间长了,玉白也琢磨出了门道,这里经商的人家不多,多数铺子都是一家的,也都是由有些亲戚关系的人管理,像她们这种伙计,一般是不会用的。毕竟,这和钱有关的事,还是用自己人放心些。
玉白明白了其中的原委,也就不纠结了,她转悠到书铺,看到有书生抄书可以换银子,虽然银子不多,但也是个进项,玉白觉得这活她能做。
可是抄书得识字,玉白心里明白她会写字,可是任母不知道啊,看来想要抄书,她还得先进私塾才行,不然,在任母那里说不过去。
回到家里,玉白把想进私塾的事和任母说了,任母听了有些不高兴,就和玉白说起了家里的开销,这每个月买菜要花多少银子,买米面要花多少银子,买柴火要花多少银子,家里现在的银子还有多少,又能支撑多久,这任平每个月还要买纸墨,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任母一句也没说反对任益去私塾的话,但是每一句话都告诉玉白,家里需要银子,银子,银子!
玉白有些后悔,当初她要是和任母、任平她们留在任家庄就好了,可现如今让她们过上了好日子,为难的却是她自己。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大家一起吃苦,谁也别埋怨谁!
玉白回到自己的房间生闷气去了,虽然任母没有直说,但是这拐着弯的说话还不如直说呢!
玉白想到当初闹分家的时候,任母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她打也好,闹也好,任母就是始终默默的抱着任娟。当时她还觉得这样挺好,至少她们母子之间没有发生矛盾,但是现在她觉得不舒服了,这软钉子扎人也不舒服着呢!
晚上,玉白想了许久,最后她还是决定去读书,因为只有她进了私塾,她才有借口去抄书,这样,家里才能有收入,不然,就任益这身体去扛大包,估计没两天就得玩完。
第二天,玉白跟任母说了她要去私塾,现在家里还有银子,她争取考上童生,如果她能考中童生,将来找活计也好一些,毕竟一般铺子里都愿意要识文断字的伙计。
任母听了玉白的话,没说什么,最后不情不愿的给了玉白三两银子。玉白拿着任母给的三两银子去了私塾办了入学手续,读书用的书她没有买,她就买了一些纸张和笔,其他的和任平共用。
从此,玉白每天和任平去了私塾读书,对于启蒙的一些知识她懂,最早的时候在崔老爷府里她就学过,虽然这已经是她上一世的事情了,但谁让她记性好呢!
玉白没费多大劲就成了私塾里的翘楚,她每天刻苦练字,后来就到书铺领了空白的书本,她每天没事了就抄书,一本书书铺老板给五十文钱,玉白一个月能抄十本,也算是补贴了家用。
任平见玉白白天读书,晚上抄书赚钱,他也想这样做,结果没抄两天,他白天就困的不行,被夫子批评之后,就没有再继续抄书,而是认真学习。
玉白每天晚上都抄书抄到很晚,她能怎么办,她是来完成任大山心愿的,所有的苦只能她自己受了!
第二年,玉白和任平一起去参加了童生试,俩人很顺利的通过考试,都成为了童生。
玉白更是被夫子夸赞为神童,夫子鼓励玉白继续学下去,争取考中秀才,这样前途会更好!
夫子的话成功的堵住了任母的嘴,她原本希望玉白中了童生之后去找个活计补贴家用,现在夫子说,玉白很有希望考中秀才,任母最后就不说话了。
神童不神童玉白心里清楚,她不过就是沾了以前的光,轻松过了童生,但是秀才,怕是没那么容易了,玉白本想不行她就不继续考了,结果夫子表示不收她的束修也愿意让玉白读书。
玉白见任母不说什么,想到家里还有银子,她就决定再读两年,如果考不中秀才她就不读了。
任平学习很刻苦,每天都学到很晚。玉白就是脑子好使,记忆力好,她没事了就看文章,觉得好的就记下来,等写文章的时候就引经据典的搬过来,整篇文章下来,她没什么个人想法,都是借书本上的文字来补充。
时间一晃,一年过去了,玉白就这样通过了秀才考试,有了秀才功名,这让任平羡慕的不行。他每天努力读书,刻苦研读,却没有他哥的成绩好,玉白拍拍任平说,“傻弟弟,不要读死书。我且问你,读书是不是要尊师重道?”
“是!”任平非常肯定的说,
“既然这样,这世间许多事都有文学大家给出了定论,你为何偏偏要写自己的想法呢?你是谁?你算老几?
如果你在文章中写的都是文学大家的观点,他们能反驳吗?他们只能说,说的对,有道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任平听了玉白的话,一下子就茅塞顿开了,难怪他大哥没事就去书铺看书,原来如此!
玉白为了等任平考中秀才后一起去府城念书,她就在家里一边抄书一边自己学着写话本子。她现在也不想去找事做了,她想好了,如果任平考不上秀才,她就努力往上考,万一她能高中金榜做个官呢,这样也算是改换了任家的门庭,生活相对的也算稳定了。
玉白虽然没看过什么话本子,但是她爱听书啊,她就努力回忆,把以前听的故事都写了出来,把话本子写好了卖给书铺。
因为玉白书写的好,买书的人多,书铺掌柜的就出价一本书二十两银子收购,就这样,玉白在等任平考秀才期间写了十多本小说。一共卖了二百六十两银子。
任平终于考上秀才了,玉白就带着一家人去了府城,县里的宅子卖了,因为她和任平都中了秀才,那宅子卖了七十两。
到了府城,任母不反对买宅子了,玉白就在书院旁边买了一个小院,这样她和任平就可以回家吃饭,可以省下一些费用。
玉白靠着她那投机取巧的法子又考中了举人,这让任平是佩服的不行,他觉得他大哥真的是太聪明了!
任平在玉白的指点下,经过努力也考中了举人,任平深刻认识到他哥说的对,他的想法看法不重要,那些文学大家的观点才是世人吹捧的,想要名次好,就要多读文学大家的书。
玉白中了举人之后,有些犹豫了,她还要继续考吗?现在任平也中了举人,她是寄希望于任平,还是她自己去努力,玉白犹豫了很久,最后决定她和任平一起去考试,大不了她中了皇榜不做官就是了!
京城的繁华是别处比不上的,玉白这次没有买宅子,而是租了一个小院,因为京城的书院在京城郊外,玉白和任平需要住在书院里,所以,任母和任娟就在京城居住。
任平因为玉白总是比他学的好,他现在基本上所有的事情都听玉白的,玉白在书院没事就是看书,有学子和她讨论学问,玉白很少与他人争辩,她总是点头说,对,你说的很有道理,我觉得你说的对!
有人很讨厌玉白这种态度,就说玉白敷衍,玉白点头说,对,你说的对!
任平跟着玉白学,任何事情也不与人争论,如果和学子之间观点不同,任平也学着玉白点头说,对,你说的对!
就这样玉白和任平在书院里被学子们称为对对兄弟。
可是看不惯也好,瞧不上也好,玉白和任平学习了三年,都中了进士,虽然没有高中前三名,但也算是高中了,这让书院学子们很不服气,这对对兄弟平时文章写的也就那样,怎么就中了呢!
任母是非常高兴,她的两个儿子如今都中了进士,她现在也能挺直腰杆了,她现在真想回到村里,让任家的祖宗看看,她的儿子就是这么有出息。
虽然,玉白和任平中了进士,但是朝廷官员的职位是有限的,因为玉白和任平人称对对兄,有人通过家里的关系就让吏部把玉白安排去了安州望远县做县令,安排任平去了福州长乐县做县令。这一西一南,相差很远,玉白没有丝毫犹豫就辞了官,带着任母和任娟陪着任平走马上任了。
任平没想到他大哥为了他把官职都辞了,感动的落下泪来,玉白对任平说,“别哭了,照顾你们是我的责任,总不好一家人骨肉分离!”
福州长乐县靠海,玉白看着大海,她终于开心了,这里好,这里有海货,她可以去采珍珠,她终于找到了一条生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