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念恩回到宅子里,院里静悄悄的,他去了厨房看了看,干净的没有一粒米。
刘念恩看着这个他住了十多年的院子,最后鼓起勇气,敲响了玉白和绿姬、安红她们住的房间,大声喊道,“大姐,二姐,三姐,你们在吗?我有话说。”
玉白靠在炕上,对绿姬和安红说,“你们出去看看,看看他要说什么?”
绿姬和安红出了房间,安红问刘念恩,问他想说什么?
刘念恩对安红说,“三姐,现在家里已经没有钱买粮食了,不行,咱们就把这宅子卖了吧,卖了这宅子,我们去租一个院子,你们说如何?”
安红看着刘念恩,没有说话,绿姬看着刘念恩说,“那卖了宅子以后呢?”
刘念恩说,“我觉得,把这宅子卖了,我们可以把卖宅子的银子分成四份,这样姐姐们嫁人也有了嫁妆,给我一份,我独自去谋生。”
“你现在也可以独自去谋生,你不是能抄书吗?你可以抄书赚钱啊!我们养了你十几年,也该你养我们了!”绿姬不客气的说。
安红现在就觉得头疼,她对刘念恩说,“这是刘铁给你出的主意?”
“不是,是我自己想的!”刘念恩咬了咬唇说,
安红有些沉不住气了,她对刘念恩说,“念恩,是这样,曾经在你小的时候,我们曾经和刘铁签过断亲文书,刘铁保证,绝不会与你相认。
可是,你们父子总是背着我们见面,你也把省下的银子给他,我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你要我们卖房子,你是不是准备和刘铁父子相认,如果是这样,刘念恩,我们之间签个断亲文书,你去跟着你爹过日子,我们姐妹就不用你管了,嫁人也好,不嫁人也罢,和你没关系,你看如何?”
玉白听到安红已经把最后一层纸捅破了,就从屋里走出来说,“刘念恩,你三姐说的没错,这是断亲文书,你看看,刘铁是按了手印的。
如果你想和你爹去生活,我们之间就签个断亲文书,这样,我们的将来也不用你管。
房子我卖掉,卖房子的银子分成四份,我们四个人一人一份,你觉得如何?”
刘念恩看着手里的断亲文书说,“你们怎么能替我断亲呢?”
“说的对,所以,我现在让你选,你是选择你爹,还是选择我们,如果你选择你爹,我们就签一个断亲文书,如果你选择我们,以后就不能和刘家来往了!”玉白冷冷的说,
“大姐,你这样做不公平,我已经没有娘了,你不能让我在没有爹了啊,你这是让我不孝啊!”刘念恩说完,玉白就看看绿姬和安红,她以前说的没错吧!
绿姬一听,就说,“那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写一份断亲文书,你去孝顺你爹去!”
玉白觉得干脆就把事情办了,拖着也是怪麻烦的,她就说,“老三,你去写三份断亲书,老二,你去牙行把伙计找来,看看这宅子能卖多少银子,今天就把这宅子卖了,早点分清早点了,不拖了!”
安红一听,就去刘念恩的房间去拿纸笔,绿姬转身出了院子去牙行找伙计,刘念恩没想到他大姐做事这么麻利,根本就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他想解释,玉白瞪了刘念恩一眼说,“闭嘴!”
很快,安红把断亲书写好了,一式三份,玉白看了看,点点头说,“等老二回来,把房子卖了,我们去县衙做个登记,事情就算清了。”
等了没一会儿,绿姬带着牙行伙计过来了,因为这院子已经住了很多年,但是位置还是不错,就出价二十五两,如果可以,现在就能付银子,但是,三天之内得搬走。
玉白同意了,那伙计付了二十五两银子,要求玉白陪着他去衙门更换房契,玉白说正好她们有事也要去衙门,然后玉白、绿姬、安红,刘念恩一起坐着牙行伙计的马车去了县衙。
玉白先是陪着那牙行伙计更换了房契,又去了管理户籍的地方,当着衙役的面把断亲书签了,把刘念恩的户籍分离了出来,至此,玉白,绿姬和安红和刘念恩断绝了关系。
玉白拿着七两银子对刘念恩说,“那宅子卖了二十五两,我们每个人六两还多出了一两,这一两,我们给你,咱们就算是两清了。
宅子里的东西,你看着拿,想拿什么就拿什么,反正那宅子咱们也住不了两天了,你看着办吧!”玉白说完,就带着绿姬和安红走了,剩下刘念恩一个人在衙门门口不知道该怎么办?
玉白带着绿姬和安红直接去了酒楼,这段时间太受罪了,先填饱肚子再说。
到了酒楼,进了包间,玉白点了五个菜,绿姬问玉白,后面她们怎么办?
玉白对绿姬说,“离开这里,省的最后刘铁不要刘念恩了,他又哭着回来求原谅,我是受够这些老实人了!”
安红非常赞同,她对玉白说,“玉白,一切都让你说准了,这要是咱们一路送刘念恩读书读到做官,亏的更多。”
“那没办法,谁让他们沉不住气太贪了,如果那刘铁等到刘念恩做了官再来认儿子,那才真叫绝,可惜,他们的目光太短浅了!”绿姬边吃边说,这两天她可是饿坏了。
“可是,那我们去哪啊?”安红问,
“喜欢哪就在哪呗,怎么,你还真喜欢上这县城了?”玉白对安红说,
安红拿着筷子说,“也不是喜欢,就是住的时间久了,习惯了!这猛然说要离开这里,还真有点舍不得!”
“舍不得也得走!不然,我们和刘念恩会纠缠不清。这刘铁是刘念恩的亲爹,可娘是后娘。刘铁愿意认儿子,估计他媳妇只认银子,如果不走,刘念恩再回来,一哭一跪,我们太被动了,所以,我们必须离开这里。”玉白严肃的对安红说。
绿姬听了玉白的话也对安红说,“眼不见为净,我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吗?等到了别处住的时间久了你一样会喜欢!”
安红叹口气说,“真没想到,到了万世第一件事就这么窝心,玉白,你说咱们来这万世到底是来做什么啊?”
玉白拿着筷子想了想说,“我哪知道啊?我自从认了爹,他们就安排我这安排我那,我一句话都不能多说,可怜我入了半神境,不是在还愿的路上,就是在他们安排的路上,出去玩一玩吧。碰见的都是我仰望的神,魔,打不过,真的打不过!”
绿姬见玉白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就拍拍玉白的肩膀说,“算了吧!你还抱屈,你爹是神君,谁能把你怎么样?都到了魔星了,你爹都把我们救了出来,知足吧,要是别人,早死的不能再死了!”
玉白一听也笑了,对绿姬说,“你还别说,还真是这么回事,我爹是神君,我有靠山的!”
三个人吃吃喝喝,天黑之后才回到宅子里,宅子里静悄悄的,刘念恩的房间黑着灯,不知道他是睡了,还是没回来。
玉白把院门关好,三人回到屋里,简单的洗了洗,就睡觉了。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刘念恩和刘铁来了,他们把刘念恩的东西都搬了出去,一些值点钱的东西都拿走了,就连厨房的铁锅刘铁都没放过,该拿的就拿。
绿姬在院里看着,安红和玉白在屋里看着,安红对玉白说,“这刘铁真是不要脸,什么都拿!”
“算了,让他们拿吧,反正咱们也带不走!”玉白看着院子里刘念恩的身影说。
安红看了一眼玉白,“你倒真是想的开!”
“想不开又如何,去吵去闹吗?没必要!”
等到刘铁和刘念恩父子走了,绿姬把院门关上说,“出来吧,除了咱们屋,基本上都搬空了!”
玉白出了房间,在院里转了一圈说,“还真是的,什么都没有留下,拿的可真干净!”
安红也在院里转了一圈,然后对玉白说,“咱们现在去买驴车吗?”
玉白看着安红点点头说,“走,咱们现在就去买驴车,重新买一辆大的。”
“玉白,你把银子都带上,万一他们回来翻咱们的东西怎么办?”绿姬提醒道,
“行,听你的,我把银子都带上。安红你把那筐拿来,把咱们要穿的衣服都装上,万一像绿姬说的,那刘铁真回来翻东西,这贴身的衣物不能让他碰。”
安红去拿筐,玉白和绿姬收拾东西,然后把银子藏在衣服里,玉白背着筐和绿姬、安红出了院子,把门锁好,去了牛马市场。
等玉白她们赶着驴车回到宅子里,看到她们的房间果然被人翻动过,玉白摇摇头,感觉特别无语。
第二天一早,玉白她们把被褥装到驴车上,这次她们买的驴车比以前那个大一点。把路上需要用的水囊等生活用品带上,又从后院墙角把以前藏着的四把刀拿了出来放到驴车里,三人最后看了一眼院子,然后就锁了院门赶着驴车走了。
刘念恩和刘铁把从宅子里搬的东西送回村里后,就在村里和刘铁两口子住了下来。
刚开始还好,刘铁的媳妇还算客气,可时间长了,就开始给刘念恩眼色看,刘念恩从小就一直读书,就没有做过活,他现在又是秀才身份,所以,农活他不会做,只得去镇上找活干。
刘念恩书读的好,但是他年纪小,不过才十三岁,跑堂他不想做,教书先生他做不了,他想去抄书,可是镇上没有书铺,就这样,三个月之后,刘念恩就被刘铁的媳妇赶出了家门,说是刘念恩早就和刘铁断了亲,他就不该住在刘家,让刘念恩滚。
刘铁不敢和他媳妇对着干,就让刘念恩去县城继续抄书,可是刘念恩身无分文,他住哪啊?
刘铁让刘念恩去找他的三个姐姐,刘念恩说他已经和三个姐姐断亲了,又如何去找?
刘铁大骂刘念恩糊涂,断亲了又如何?他和他的三个姐姐乃是一母所生,他现在还未成年,他的三个姐姐就该管,刘铁让刘念恩回去之后哭一哭,跪一跪,说些知错的话,这样李桃她们总会给他一口饭吃。
刘念恩知道这刘家是容不下他了,他跟刘铁要银子要回县城,刘铁的媳妇说家里没钱。
刘念恩就和刘铁算账,说他这么多年给了刘铁多少银子,最后刘铁给了刘念恩五百文钱,让他离开了村子去县城谋活路。
刘念恩拿着五百文钱去了县城在大杂院里租了一间屋子,每天去书铺抄书维持生计,因为笔墨纸砚用的都是书铺的,他抄一本书也才只有五十文钱。
刘念恩日子过的很艰难,后来刘铁又找到刘念恩,说家里遇到了困难,希望刘念恩帮一把。
刘念恩无奈,只得把自己攒下不多的银钱给了刘铁。刘念恩因为天天抄书,吃的又不好,终于累病了。
结果,刘铁见刘念恩病了,就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也没有说给刘念恩请个大夫,更没有把刘念恩接回家。
刘念恩这时想起他三个姐姐,他想到他从小就没吃过苦,他想吃什么,姐姐就给他买什么。
如果,如果他没有想回归刘家,如果他没有认祖归宗的想法,是不是他就能和姐姐们一直生活在一起,或许,他会一直读书,他还可以考举人,他还可以参加科考,夫子说他聪慧,说他大有前途,可是,一切都结束了!
最后,刘念恩死在了出租屋里,这一年他十四岁。因为他没有亲人过来为他收敛,最后被房东派人扔去了乱葬岗,这乱葬岗里有许多野狗,刘念恩也难逃被啃食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