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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越想心里越是没底,愕然地瞪着张氏,似乎想发火,却又顾忌着什么,后槽牙咬的紧紧的,却半晌未能张开嘴。

韦映璇此时自然不会做声,反倒往后退了几步,冷眼看老夫人的窘态。

刘大人长长一叹气,“张氏,你的境遇本官也十分同情,你先起来吧,此事你要告,也需明日去衙门递状子,但本官还是劝你再好生想想。”

说罢,他看向老夫人,一改先前的客气,肃声道:“老夫人,你方才派人请我来时,言之凿凿称侯府是无辜的,你说赵账房做假账在先,携家眷来府上闹事在后,一切事情的缘由又是因你孙媳而起,本官见你与侯爷确实无辜,才予以通融,让贵府侯夫人写明情况签字画押,待安抚了死者家属便结案。”

“然真相却并非老夫人说的那般,侯府冤枉赵账房在先,侯爷羞辱赵账房在后,而侯夫人只因让账房换了新式记账法便无辜被牵连其中,一切并非她之过。那么今日便无法按我先前承诺的顺利结案了。”

他顿了顿,十分意味深长地道:“方才老夫人如此仓促,欲让侯夫人签字画押为此事担责,委实不地道,您也是一把岁数的人,又是侯府地位最高之人,对待小辈和下人何须如此绵里藏针?”

绵里藏针,都是斟酌过后的用词。

在场谁都听出来了,刘大人本是想说老夫人对待自家孙媳妇都如此阴险,只不过碍于老夫人年纪大,口下留情罢了。

老夫人被刘大人当场戳穿,脸色烧红,犹如往外滴血,恨不得就地去见老太爷了。

她不好和刘大人撕破脸,便怒不可遏地看向韦映璇,“映璇!你告诉刘大人,你我祖孙二人平日里感情有多深厚,我今日若不是为了护着你,又岂会将错就错称赵账房是畏罪自杀?这一切可都是为了挽回你的过错,刘大人现下似乎误会了祖母,好孙媳,你难道不为祖母澄清吗!”

韦映璇一听便知,这是老夫人在向她施压,想以孝道让她当众替老夫人说几句找补的话。

这就很是欺负老实人了。

今日若不是她及时带了李账房,若不是老夫人愚蠢自大,没让人提前销毁原始账册,她很可能就洗不清泼在身上的污水了。

老夫人现在却要她以德报怨,凭什么呢?

她脸色十分淡漠地道:“祖母,您还是别再解释了,清者自清,映璇自认为未做错什么,只是让赵账房换新式记账法而已,既未做错事,又何需祖母护着?”

“映璇!你还说你不是忤逆长辈?你也太不孝了,祖母对你的恩情,你竟一点都不领情,还口出恶言。”反正今日已难堪失落至此,老夫人反而想要撒气。

整个花厅的奴婢小厮,全都惊讶地看向老夫人。

如果说先前老夫人是无理取闹,那么现在便是撒泼的架势了。

众人都不敢相信,侯府最至高无上的女性,辈分最大,往日里大家最敬重之人,居然有如此泼妇的一面。

刘大人一言难尽地翻出了白眼,“老夫人,此事是你处置不当在先,何必如此难为小辈,你还是要些体面,适可而止吧。”

老夫人再被刘大人当众不留情面的讽刺,顿时心口一哽,一股热流淤在喉咙口,她勉力压下去,强势地说:“这是我的家事,我的孙媳妇不孝顺,我还不能说了吗!”

“祖母……”宋拓只觉得丢人现眼,面色通红地上前,目光里全是一片哀求:“求您什么都别说了,我送您回房,余下的事就让孙子出面处置。”

也许是张氏那一巴掌让祖母大受打击,此刻的祖母太过失态,一言一行都不再是德高望重的长辈该有的样子。

再这般下去,祖母她老人家的一世英名便毁了。

“拓儿,你让开!此事还须处置什么?张氏这个恶妇,竟敢对祖母不敬。我不许你赔偿一文钱给她!”老夫人刚强地道。

“祖母!孙儿求您了,您去歇息吧,此事侯府该赔偿,赵账房今日本还未打算投湖,是侯府迟迟无人解决他的诉求才令他癫狂,也是孙儿那几句讽刺之言刺激了他,他是赵家顶梁柱,他死了便是一棵大树倒了,日后他们孤儿寡母实难过活,侯府理应赔偿。”

老夫人瞪圆了眼睛看他,突然悲切地怒吼道:“你言下之意,今日的一切,还是错在祖母?”

宋拓闭了闭眼睛,十分不忍却还是硬下心肠说道:“祖母,最初您不该查也不查便让徐妈妈把赵账房给辞了……”

“好好好,你果然是我的好孙儿。”老夫人突然噗的一口吐出一股血,整个前襟全被血色染透,身子一歪倒向地板。

“祖母!”

“老夫人!老天爷啊!”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丫头婆子们尖声叫嚷,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跑。

韦映璇便皱了眉头,站出来冷斥:“都慌跑什么!弦月去请府医,艾妈妈扶祖母就近平躺,满月去拿祖母的救心丸给祖母压在舌下,其余人,先去老夫人的卧房铺被褥烧热水……”

她虽在近日离开侯府,可此刻站在花厅里,满面肃穆,便天然流露出主母的威严,丫环婆子们无不听她的指示,连艾妈妈都点着头照办了。

韦映璇又走向刘大人:“今日实在惭愧,让您看笑话了,如今府里这个样子,事情怕是一时间解决不成了,我先让人备车送您回府,至于如何结案,相信侯爷明日会给您一个交代。”

刘大人活动着衣袍下僵硬酸疼的脚后跟,十分不解地感慨:“本官还是头一次见如此……倔强的老人家,原本安抚好死者家属便能解决的事,偏要闹出一连串的是非来,剪不断,理还乱,让本官叹为观止。”

看来南亭侯府如今在朝中的衰败不是没有原因的,从今日老夫人的表现便窥见一二,已是一大把年纪却仍惦记着搞内斗,不知宽容小辈团结对外,侯府如何繁荣昌盛?

“你不必送了,本官马车就在府外,告辞了。”

便是刘大人这样的七品小官也不惧怕侯府,起先敬老夫人几分,一是敬勋爵人家,二是见老夫人年纪摆在这,但现在他却是全无敬意。

他临走前对张氏道:“你且得留着力气照料你的幼子和几个孩子,今日不早了,是要报官还是私了,好好思量,明日再决断。”

张氏点点头应了,待刘大人走后,她十分感激地看向韦映璇,郑重地道谢:“大奶奶,今日若不是您说了公道话,还带了李账房来,我夫君的冤屈都无从洗刷,定要被冤成畏罪投湖,这恩情我记下了。”

说着就要磕头下跪。

韦映璇连忙扶她起身,温和地道:“你不必如此,我带账房来也是为了洗刷自己的清白。至于公道话,也句句都是实话,无愧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