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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上前询问,一个族老道:“峰哥儿大逆不道,今日便将他的名字从族谱上除去,给他为期一年的考察期,若在这一年里未再犯错,一年后方可重新入族,若再犯错,此生都不准入宋家族谱。”

从族谱除名是极严厉的处罚,即使给了他一年为期的机会。

回去后几百族人口口相传,峰哥儿名声算是彻底毁了。

今后只要有人提起南亭侯宋拓的庶长子,人们第一时间议论的便是他小小年纪便以炮仗炸他曾祖母,欲嫁祸给兄弟的阴险恶逆之举。

不但族里不会待见他,考功名走仕途的路子也不会平坦。

宋拓脸色实在难看,他人高马大,即使站在角落里也十分显眼。

周氏缓步走到他面前,十分端方地对他道:“我见侯爷这一下午为了给峰哥儿求情,在各位族老处奔走,一刻也未得闲过,不知侯爷可抽着片刻的空闲问过远儿一句?这孩子受了委屈,心里想必不好受。”

她语调尽管慢条斯理,眼神落在宋拓脸上却仿佛千斤重。

宋拓十分尴尬,“婶祖母,我还未顾得上。”

“远儿既然过继给你,便是你的儿子,我本不该插手你的家务事,可侯爷如此厚此薄彼,即使不在乎外人如何看,难道也不在乎远儿如何看待你这个父亲么?别忘了,他喊你一声父亲,你便不在意今后与远儿离心吗?”

周氏是长辈,出身名门望族,平日里的形象惯来是高贵典雅,处事有理有据,整个西府都十分敬畏她,宋拓在她面前也是不敢造次。

赶忙诚惶诚恐地道:“婶祖母见谅,峰哥儿这个孽子行事无状气得我不轻,我今日是失态了,一时间未能顾上远哥儿,待我收拾了心情,回了府定会好好安抚他。”

周氏沉沉地道:“国有国法,族有族规,今日之果早就种了因,侯爷再不服气也得咽下去。”

宋拓叹叹气:“我知晓,是峰儿小小年纪心术不正,是他该得的,族里如此处罚我也认了。”

眼下已是他极力争取到的最轻处罚,再要求情,就算磨破嘴皮子,族长和几位族老都不会答应的。

宋拓被周氏盯得浑身不自在,且几句对话下来他只觉得脸皮都发烫。

婶祖母与他祖母大不同,她讲话声音不大,也不会动不动怒而斥责小辈。却不知为何,被她敲打几句却比被祖母严厉斥责一顿还叫人心慌气短。

刚想寻个借口告辞,周氏又道:“侯爷,你父亲当年很有眼光,他硬是逼着你娶了映璇,为你谋了一份最可靠的底气,家有贤妻是多少人求不来的大福气,你要好好珍惜,相比起映璇,外头那个……”

宋拓却直接打断了周氏:“婶祖母,有些情况您不知晓,映雪是我当年造的孽,我决计不能弃她不顾。”

“且她这七年在北疆吃的苦您根本无法想象,我但凡还是个男人,都该尽力补偿于她,便是在祖宗面前说起此事我亦不心虚。”

“她管教峰哥儿是差了些,却也不全怪她,北疆那是何等恶劣之地,如何教育好哥儿?可她却未想过害侯府,这一点我可以向您保证,映雪她是个小女子,所想所念的不过是过上安生的日子,除此外别无他求。”

“侄孙方才瞧见映璇和您相携着散步说话,这些话可是映璇托您老人家过来说的?我知晓您向着她,我无话可说,如今看来确实只有她能当好这个家,可我照拂映雪却是两码事,我不求您谅解,只想和您解释一二,我并非好色昏庸之人,被外头女子勾两日便勾走了魂儿,一切都是我对不住映雪,是我欠她的。”

“我本欲娶映雪为平妻,祖母和映璇却都不答应,现在映雪又被接回了韦府,连个名分都未能给她,便是如此映璇都不满意么?她还待要如何?”

周氏看着他逐渐激动的样子,摇了摇头,“你不必解释,我言尽于此,人这一生时时刻刻在做取舍,侯爷若还想要个幸福安定的后宅,便要果断舍弃那些牵绊你的东西,你做不了决断便只能纠缠于从前。”

话落,周氏干脆地转身走了。

一场归宗礼轰轰烈烈开始,却以一场闹剧收尾了。

族人们相继离开,峰哥儿却被押跪在祭台上,几个族老挨个儿训斥过他,他掌心被戒尺笞打的通红,最后族长上祭祖宗,一笔将他的名字从族谱上划去。

他今日挨了拳脚也受了惊吓,眼瞧着老夫人也护不住他,此刻要多老实有多老实,低眉顺目地跪着,除了被抽打时掉了几滴泪,竟未再替自己狡辩半句。

韦映璇此时已带着婆子们下山忙碌起来,安排车队送前来的各房长辈回京。

亲戚们在山下互相道别,车队井然有序的离去。

夕阳西下,她站在山下的道路旁,身着一身素净的白衣,只在领口露出浅蓝色的中衣衣领,白蓝相间,衬得她庄重得宜。

她面容宛若三月里初绽的桃花,粉嫩中透着淡淡的红晕,肌肤赛雪,很是吸引旁人的目光。

族里那些少年哥儿随着长辈与她拜别时,不小心被她扫过一眼,总会悄悄红了耳廓。

栀茉在旁偷偷笑:“大奶奶瞧着一点也不像二十几岁的夫人,小脸嫩的掐出水,若不认识的,说咱们奶奶才及笄怕都有人信。”

照影小声和她嘀咕:“气质还是与未出阁不同了,不说话时还瞧不出什么威严,只要一张口便是当家主母的沉稳利索,也不知今后出了府会嫁个什么样的姑爷。”

出府的话不必言明,心腹丫环们心头都知晓。

那日婶夫人送来几个管事过来拜见,他们和大奶奶在书房里秘密议事,说的那些话守在门外的两人都听见了,是大奶奶要把她的嫁妆产业悄悄从侯府里腾挪出去。

若是打算以后都留在侯府,便不会多此一举。

不留在侯府,那便是未来要和侯爷和离了。

谁说和离妇都要去山上做姑子?她们大奶奶又有好姿容,又有管家挣钱的手段,就像一颗明珠似的,绝不会被埋没,今后一定会另嫁个俊俏的郎君。

送走了宾客,韦映璇也坐上马车往回赶着。

正是春末夏初的时节,夕阳下,景色宜人。

野地里尽是飞蓬与萱草,成片青翠的榆树立在官道两旁,微风拂过,树叶轻轻摇曳,榆钱儿落地发出沙沙的响声,远处田野里庄稼绿油油的,生机勃勃。

“庄稼长得可真好,今年怕又是个丰收年,咦?那里是婶夫人的庄子么?”栀茉突然指着窗外道。

韦映璇透过她的目光往那处瞧,果然见一座白塔在一片葱葱郁郁的绿色之中忽隐忽现。

遥遥看见那座白塔,她便知二婶儿的庄子就在附近。

她不禁想起了巧算子,想起了湖心塔里因算学结识的缘分。

那时也是同样的时节,她冒冒失失地乘舟闯进湖心小岛,白塔周围的一片地上种满了一种她未见过的树,风吹来时,淡紫色的小花瓣像下雨似的飘落在发间、衣袂间,它的幽香气味很特别,让人一闻便久久忘不掉。

后来二婶也拉着她二叔偷偷去湖心岛“探险”,二叔形容那股花香是浪漫的味道,还给那些树取了名叫爱情树,叫人听了牙酸。

何为浪漫她不知,大概是二婶和二叔对视时满眼怦然的心动吧。

算算日子,成婚后她已是许多年未去过湖心塔,多年过去,旁的印象都模糊了,却依然还记得小紫花在风中飘舞时的幽幽香气。

择日不如撞日,她让董妈妈陪着远哥儿先回府,自己则带了照影和两个护院从前方的岔路口上了另一条路,直通往二婶儿那处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