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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映璇眼角跳了又跳,尴尬地挤出一句话:“艾妈妈你有心了。”

这些猫儿的尾巴……太突兀了。

一只小小的猫,却配了两三倍大的尾巴,她虽未接触过此类物件,但身为当家主母,耳听八方,总能听说不少传闻,猛一看这些木雕她便觉得不妥,再细看时脸都红了。

艾妈妈却面不改色地接话:“都是老奴份内的,只要老夫人身体好,老奴便是日日操劳也心甘情愿。”

两人的对话隔着珠帘,都飘进卧房里,老夫人听见她们的对话,立刻就在里头急着叫嚷起来,“艾妈妈,你进来时把那只俯跳猫给我拿进来,今日的把玩时间又到了。”

老夫人说的是其中一只俯身跳跃的木雕猫,尾巴向上,呈波浪状微微弯曲。

艾妈妈伸手握住猫尾巴将它拿起时,韦映璇的眼皮禁不住又跳了几跳,连忙收回目光,掀开珠帘进去,“祖母。”

“映璇来了,来,祖母有话和你说。”

老夫人看起来不像平日里那般稳重,眉宇间隐隐透出急迫和烦躁。

她靠在床边,身上盖着锦被。

已是入夏的天气,她却盖着最厚的棉被,韦映璇见礼时走得近一些,立刻闻见从被褥里飘出一股令人作呕的异味。

“坐吧。”老夫人说着,伸手接过了艾妈妈递来的猫儿木雕,爱不释手地把玩着,时而捏紧,时而松开,时而左手倒右手。

韦映璇只觉得眼睛像被辣油熏过似的,目光在老夫人手上落了一瞬就急忙偏开了。

再一环顾屋里,竟发现立柜上、八宝阁上,到处都摆都放了奇怪的雕刻。

最醒目的,还要数老夫人床帐边挂着的一把黑色梳子。

梳子的样式十分稀有,梳柄竟不是扁的,而是圆柱的,婴儿胳膊般粗细,顶端圆润,看材质是牛角。

韦映璇都不知该佩服艾妈妈还是佩服老夫人了。

“映璇啊,上回祖母与你说的事你考虑的如何了?你与拓儿是夫妻,一直分院而居传出去不是叫人笑话你们夫妻不睦吗?你嫡姐都回府去了,无人再给你添堵,你又何必一直端着。”

韦映璇决口不给答复,只不紧不慢道:“怕就怕这是您的一厢情愿,侯爷并不如此想。”

老夫人滞了滞,找补地说:“怎会,拓儿并非不在意你,只是性子倔,有些话他是拉不下脸面。”

韦映璇面色淡淡的,老夫人想要她一句准话,她偏要东拉西扯。

她道:“祖母,您这几日身子可有好转些了?”

说到身体,老夫人就郁卒地长叹一声,阴霾地道:“呕血的旧疾倒是未再犯,主要是小腹痛!每日都痛的我睡不好觉,今日如厕还擦出点血,可见那女医就是个庸医,这些日子又是吃药又是擦洗,白耽搁时间,病却未见起色!”

“既然说到此人,映璇,你得为祖母出这个头。此庸医不配挣侯府的钱。”老夫人强势地说:“你寻个厉害些的婆子去那女医家中,把先前的诊金都讨要回来,不,她害人不浅,须得加倍讨回来,再好生训斥一顿,便是不方便将此事嚷出去,也须得狠狠警告几句,说几句堵心的话,这个哑巴亏我是不吃。”

老夫人越说脸色越阴沉,戾气十足。

韦映璇还未说话,艾妈妈就主动上前道:“老夫人,这事老奴就能去,此女欺人太甚,定是仗着此事不好宣扬出去,故意骗您的诊金,那人就住在城西,左右一炷香两炷香的时间便回来了,老奴今日去一趟,不耽搁伺候您。”

光训斥一顿能行吗?咋不得给加几个大嘴巴子,方能叫那女医知晓老夫人的厉害。

老夫人点点头,“行。”

接着又恹恹地叹气,“这病已经得了十来日,眼看着越来越严重,总得想想法子,今日都擦出血,再拖几日恐怕会更严重。”

韦映璇询问老夫人:“既然京里的女医不好用,不若孙媳今派人去外地寻访名医,您看如何?”

“我等不及了,还是就近去叫兰太医吧。”老夫人眼下已经没了其他选择,便也下定了决心。

不过说起兰太医,她面上还是有些窘迫,“我本是不想找他的,怕丢人现眼,可眼下也顾不上体面不体面的,治好我的病才是要紧事,便是叫兰太医背后笑话我,我也顾不上了。”

艾妈妈忙道:“这病旁人得了是不体面,您得了可不算,若不是那日穿了被污的亵裤也不会染上病,此事便如实与兰太医说一声,兰太医定不会看低了您。”

老夫人点点头,深以为然,“是这么个道理。总不能为了脸皮不顾身子骨了,我如今不能再讳疾忌医下去,我要好好保养我的身子,再多活十年。”

“不过……”她看向韦映璇,“却不知晓兰太医卖不卖咱们的面子,你怕是要去西府走一趟。上一回你嫡姐造谣兰太医,得罪了兰家,还有认祖归宗那日,我和你婶祖母也拌了几句嘴,怪也怪她咄咄逼人,如今叫祖母低着头去求她,祖母却是很不情愿,也拉不下一张老脸!”

可是放眼全京城的太医,侯府能请动的,再也没有比兰太医医术更高超的。

兰太医是太医院的中流砥柱,医术了得,他出马,自己必定药到病除。

这也是她今日急着叫韦映璇来的第二个原因。

韦映璇很爽快,“行,孙媳今日就到西府走一趟。”

老夫人神情立时缓和下来,放松地靠在软垫上,手里把玩着木雕动作都轻缓了不少。

“大师说,这东西最好是从早到晚不离手,方能助我转运转风水,若能早日盘到包浆,效果更强数倍,可惜我却常常忘记,这是好东西,光祖母一人转运到底差了点,全家都该用起来,回头你走的时候,祖母送你一个。”

韦映璇瞬时惶恐地站了起来,“我整日要算账,还要主持家务事,怕是没闲时间把玩这些,且我也不怎么信风水,祖母您喜欢的话自己留着便好。”

老夫人还要劝她,满月匆匆从外面进来。

“老夫人,艾大夫人来看您了,可要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