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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啊,皇上薄情,他利用本宫残害宫嫔,他害死了本宫的妹妹,还杀了我...我死后,皇上连谥号也没给我。”

“这到底是梦,还是真实发生过的...实在分不清,世事一场大梦。”

小棋以为陆萱已经病得胡言乱语,她垂下头,不禁泪流满面。

院子里秋风吹拂,枝头泛黄的树叶在风中打着旋儿,摇摇晃晃掉落。

当日夜里,李元景还在外和朝臣议事,沈薇独自用晚膳。

沈薇刚吃了两筷子的饭菜,采苹匆匆忙忙前来禀报:“主子,长信宫那位病逝了。”

沈薇倒不算吃惊。

陆萱病入膏肓,随时可能病逝。沈薇从容放下白玉筷子,吩咐采苹:“把此事告知皇上和太后。让内务府把寿材送去长信宫,一切按照规矩来。”

采苹前去忙活。

陆萱的葬礼办得简朴。李元景还在为陆家的事生气,迁怒陆萱,并没有给陆萱谥号。

陆萱下葬前,沈薇去瞥了眼她的遗容。

沈薇见陆萱身上的衣服过于单薄,想了想,便派人替陆萱穿上她的妃子吉服,又命人为陆萱梳妆打扮一番,发间珠宝首饰都放上。

一番操作下来,陆萱也算是体面下葬。

薄棺里装着曾经的宠妃,由太监侍卫护送着薄棺,送去皇陵内的一个角落里埋葬。

昔日热闹的长信宫,彻彻底底荒下来了。

深秋之后,关押在天牢里的陆国公等人问斩,尸体扔进乱葬岗。

昔日昌盛繁荣的陆家,彻底湮没在历史长河里。

...

秋日过去,寒冬降临。转眼又是春花盛开,新的一年来临。

开春没多久,宫里又迎来一件盛事儿。当今天子的长女李瑶,今年及笄。

沈薇照例为李瑶筹备了盛大的及笄礼,遍邀朝中命妇贵女。李瑶被封为“寿康公主”,同样在宫外设置了公主府,即将出宫居住。

沈薇对待几个公主,向来一视同仁,为李瑶准备了银钱和伺候的佣人。

黄昏日暮,紧闭多日的坤宁宫大门敞开,身穿公主吉服的李瑶走进坤宁宫。坤宁宫内荒草连天,残菊歪斜,浓浓的香火味刺鼻。

李瑶心脏泛着疼。

她屏退宫女,迈入坤宁宫佛堂。佛堂里香烛燃烧,烛光昏暗,青天白日也犹如地狱。枯瘦的皇后跪坐在蒲团上,手掐着佛珠,嘴里喃喃念叨着诅咒的话。

“母后。”李瑶轻声呼唤。

皇后掐佛珠的动作顿住,她脖子生锈般转过去,看到佛堂门口的李瑶。

李瑶今年十五,眉眼还未完全长开,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举手投足已有了一国公主的风范。李瑶今日穿得漂亮高贵,还画了美丽的妆容。

皇后辨认了好一会儿,才认出这是自己的女儿。皇后面露欣喜,她扑过来握住李瑶的手:“瑶儿,你今日及笄”

李瑶轻轻点头。

她渴望能听到母后的祝福。

皇后从兜里摸出一个纸包,塞到李瑶手里:“这是鼠药,前些日子宫人来坤宁宫除鼠,本宫偷偷留下一包。乖孩子,你想办法把这药放到沈氏那贱人的食物里,她死了,本宫就能翻身了。”

皇后眼睛在冒光。

求神拜佛,还不如自己动手。

她迫不及待盼着沈薇去死。

李瑶鼻梁泛酸:“母后,今日瑶儿及笄,你让我去毒死宸娘娘”

皇后絮絮叨叨:“机会千载难逢!等你出了宫,以后再难靠近沈氏。乖孩子,母后能不能脱离苦海,全靠你了。”

李瑶心痛难忍。

少女及笄,是人生中的最重要日子之一。沈薇虽不是李瑶的亲生母亲,但及笄礼办得隆重,还细心为李瑶的将来考量,教她如何管理宅邸和下人。

李瑶感激沈薇,内心深处也把沈薇视为生母。

而皇后作为李瑶亲生母亲,一句祝福也没有,还撺掇李瑶去犯罪。

李瑶退后两步,失望地将手里的老鼠药扔到角落。她眼角淌下泪水:“母后,女儿以后很少能入宫。父皇已经替女儿挑中了一位女婿,赐婚圣旨已下,女儿明年立夏出嫁。”

皇后错愕僵在原地。

李瑶双膝跪地,给皇后磕了三个头。

李瑶道:“母后保重。从此以后,瑶儿要走自己的路了。”

她退出佛堂,失望离去。

皇后失神片刻,心脏仿佛被一双手活生生撕开,痛得她眼泪不止。皇后手忙脚乱追上去,试图解释:“本宫怀胎十月生下你,你竟敢不认我!沈氏那贱人给你吃了什么魂汤,你给本宫回来!李瑶,你给本宫回来!”

在嘎吱声中,厚重暗沉的坤宁宫大门关上。

皇后拼命拍打着宫门,尖叫着怒骂:“李瑶!瑶儿,你回来啊!母后需要你!你快回来...”

咚咚咚——

大门被敲得一直响动。

直到天色昏暗,夜色笼罩,皇后才虚弱地靠在紧闭的大门上。夜里的坤宁宫死气沉沉,风吹拂,满院子的古怪响动。

皇后蜷缩在角落,她瞪大眼睛望着死寂的院子。一会儿看到了死去的两个儿子,一会儿又看到被她毒死害死的嫔妃侍妾,一会儿又看到她的母亲父亲...

皇后痛苦地闭上眼,如堕深渊。

连唯一愿意靠近她的李瑶,也渐渐离去了,皇后彻底成了孤家寡人。

...

...

慈宁宫。

阳光温暖,院子里的鲜花开得繁茂。李婉儿和李瑶搬出皇宫,李承泰和李承佑在教场骑马射箭,慈宁宫稍微清冷了一些。

太后寿辰将至,几位勋爵大官家的主母命妇,进宫提前拜见太后。慈宁宫的亭子里,太后坐在主座,沈薇挨着太后坐,三位朝廷命妇依次落座。

糕点茶水备齐,众人唠嗑家常。

兵部尚书夫人笑盈盈道:“张家二公子品学兼优,人品俱佳,做寿康公主的驸马,也是郎才女貌。”

太后颔首:“婉儿今年出嫁,瑶儿明年出嫁,等南枝那孩子及笄,婚事也得提上日程。”

公主择婿不是小事,要从家世、人品、能力、阵营等方方面面考量。

某种程度上,公主是维系皇家和朝臣的纽带。

众人聊着公主的婚事。

太后见日头热,召来钱嬷嬷询问:“乐游又到哪里去玩了天儿热,可别中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