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阿法罕山口,就进入戈壁滩的深处了。途中干夏又做了一个梦景,其实是回忆。他在漆黑无比的夜晚里拼命的亡命而逃,后面韦斯列带人在追,穿过一片闹市,凭借他小巧灵活的身体,利用人群和人为制造路障,终于快把那帮子人甩掉了,突然面前就是一条死路,路没了,出现一个池塘,他犹豫的时候,韦斯列等人就又追上来了,韦斯列哈哈怪笑道:“知纯一,你没路可逃了,跟我回去吧!”
“如果我说不呢?”他眼神迅速的四下打量着,寻找可能逃生的路线。
“那就...”他们这帮人追也追累了,到了这儿,看他也逃不到哪去了,索性就作休息状,双手叉腰,抱臂,戏谑的看着他。
他忽然冲韦斯列一笑,掏出一个鸡蛋,剥壳,咬入嘴中。“姑姑说过,人害怕的时候就吃个鸡蛋,就不害怕了。”
韦斯列哈哈一笑道:“你姑姑还说了什么?”
“韦护使,你吃过鸡蛋吗?”他平静的问道。
“小兔崽子,大爷不吃鸡蛋。”
“你家大爷天天吃女人,哈哈...”韦斯列身后的一个大汉说道。
韦斯列狠狠盯他一眼,那个大汉就不吭声了。
“小子!鸡蛋吃完了吗?该带你回去了!”
“等等!”
“又有什么事?”韦斯列不耐烦的催道,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一步步向他逼近。
“我叫你等等,听不懂人话是吗?”
眼见他要跳入池塘了,韦斯列狠狠的一个猛扎向他扑去,结果他灵巧的一抹溜走的角度,竟然让他扑了个空,沿着池塘的塘沿逃走了,而韦斯列则出了个大洋相,结结实实的摔在了水中。他骂骂咧咧的爬上来,浑身都湿透了,那帮手下怕被训,不敢去追,都争着过来扶他,结果被他一顿无能狂吼:“还不快去追?”
干夏喘着粗气醒过来,看来还没适应这个新身体,记忆融合有待时日。
他又想起丹芭的音容笑貌,这个傻姑娘,为何对干夏如此情深?如果他知道干夏已经不在了,还会喜欢自己吗?
“喂,傻小子,你不要以为你在想什么,可以瞒过我吧?这种想法很危险,也很令人难受好不好?”知纯一的声音响起。
干夏为之一怔:“理论上来说,我的想法你都知道,那岂不是不用我说出来了吗?”
“唔。可是事实上并非如此,我只能共享到你已经编译好的记忆体,你都没回忆起来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呢?”
“这样啊!你还真是变态。”
知纯一气鼓鼓的道:“到底谁是变态?”
“你啊!”
她不吭声了。
过了好一会,她幽幽问道:“那你和魔星魄是怎么样认识的?”
干夏深入回忆的状态中,喃喃道:“那是一个河域的冬天,下雪很大,街上很冷...”
“小朋友,你怎么不回家?”一个修长靓丽的娇影出现在小男孩的眼前,呆呆的问他。
见他并不回答,“你父母呢?...没有吗?”
小男孩有点怯生的样子,张了张嘴唇,没有说话,也有可能他从小就不健谈。
“你冷吗?”
小男孩默默点了点头。
“看你挺紧张的,是因为我长得太好看了吗?”魔星魄温莞一笑。
她好像想起什么来了,从怀里掏出一个还是热乎乎的鸡蛋,递给他,见他并不伸手接,又挤出一丝笑容:“我妈妈说,紧张的时候的可以奖励给自己一个鸡蛋。”
“来,拿着吃吧。”她试着把声线降低几点,使她的声音听上去格外温柔。
小男孩破天荒伸出手,但是他好像很识相,怕弄脏她的手,伸开五指,做出一个远远接的手势。然后又有点窘迫的抬起脏兮兮的手袖擦了擦黑黑脏脏的脸。
“没事,给你鸡蛋,你可以叫我一声阿姨,我们两不相欠。”说完拿起他的手,把鸡蛋捂着放到他的手心。
热乎乎的温度瞬间传送到小男孩的手心,直接暖到了内心深处。他低头看着那鸡蛋,不吱声。
见状,魔星魄善意的起身欲走。
“他们不要我了,扔下我一个人...”
魔星魄闻言一愣,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撅了撅嘴唇。
“小男孩?可我是女的啊?”知纯一抗议道。
“你不要这么说,别急,我知道你是个女的,小男孩是我,我只不过用了你的名字。”干夏苦笑道。
“你这人不对劲,你的前身到底是什么?”知纯一对他有点害怕恐惧了。
“也许我是一个专门吸食魂魄的怪物?你干嘛怕成这样?”干夏故意开玩笑。
“我在一个怪物的体内和他共存?我好像记得我是一个人类,你这反差是不是太大了?”
干夏伸了伸腰,活动一下筋骨,看着窗外的美景,莞尔道:“不要把我想得那么坏嘛,美女你难道不想和我共用一个躯体吗?”
知纯一哼了好几声,银铃般笑出声音。
“怎么了你?”她的笑声,干夏听得有点出神。
“你看这高原的风景,空气真好,是个隐居的好地方呢。”知纯一舒坦的打了个哈欠。
“确实,你想跟我一起隐居吗?”
“我才不。”知纯一一如既往的表示抗拒。
“如果忙完想做的事情,你愿意来这放羊吗?”
“可惜没有如果,等你有这个时间再说。”
“嗷。”干夏意识内视,用原魂扫视着她的原魂。
“所以,魔星魄就这样当了你的姑姑?把你训练成了一名神机门的杀手?”
“不全是这样。我并没有加入神机门。但是…”
“但是什么?”
“我在神机门见到过涫佛和丹芭…她们应该是出身自神机门?”
“就是那个冷酷的美女?思茅涫佛?”
“她是大姐,几个女人可能在烈克斯坦就接受神机门的训练了。”
“照你这么说,魔星魄可是伽蓝的核心人物啊,神机门是南河国的一支力量,现在南河国城破了,他们要转战南域么?”
“涫佛这个人不简单,据我所知,她早就嫁人了,他的男人是做烈克斯坦到西蒙的纳晶贸易生意。”
“那她在伽蓝内部又是什么级别的存在?”
“飘月使。四大河之一的一个大使者。相当于河主吧。”
“哎。你把你知道的事情也告诉我一些,可以不?”
“我有点累了,先让我休息两分钟。”知纯一懒洋洋道。
“为什么?你干什么了?休息是干嘛的?”干夏有些费解。
“嘘,别吵,就是有点累了,你别吵我。”知纯一开始不耐烦了:“不然我再也不理你了。”
“这…”干夏被她弄得有些无语。
等了一会,他催道:“两分钟到了,要不然你边说边睡也可以?”
知纯一愤怒的道:“你怎么把两分钟算的这么准?有意思吗?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懒,都忘了。”
“啊?”干夏大失所望,“那你休息吧。”移目到窗外,看着那远处天边不断后退的景物,不禁赞叹天原的地域之大之广。
听说这天原因为人烟罕至,只有马贼联盟的人光顾,以劫掠路过的商队为生。这片土地的主人姓呼延,背景是于厥大政国。这是公开的秘密,虽然成氏也并不会承认。
天原的纳晶储藏量并不丰富,至少目前还没有被勘察明白。
现在,他们的车队正在经过天原的南边通道,绕过一个个无人区,向远处的云吹山脉开去。
“驾!”“吁!”外交大臣明廷纲笑咪咪的来到窗外,摇头晃脑着说道:“小干,你好惬意啊!啊?有没有酒?”
干夏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这两天没睡好啊,找我就为了喝酒?”心里想,此子也不是他们宠臣派的人,他的立场更为接近赫治途的圈子,不知为何,寻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呢?
明廷纳见他没什么表态,继续诱惑道:“我有这两天收集的野味,如果你有酒,也许我们可以喝上几口。”
干夏瞄了几眼厢内四周,“好吧!有!上来。”
收拾了一番之后,明廷纲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慢条斯理的道:“在喝酒之前,我有一条要声明。”
“什么?”干夏心中犯了嘀咕,深深看了他一眼。
“你看啊!国王身边最能说上话的,你恐怕是难得仅有的几个人之一,是吧?”
“你啊,别给我来这套,难道你也不是这其中之一吗?”
“我还真轮不上。你干团领是职低权重,我一介穷酸书生,比不上你。”说着他摆了摆手。
干夏给两人准备上了箸杯,满上酒水,若有所思的道:“言重了!明大人找我所为何事明说就是,末将就是末将,在你面前,还是不敢托大,哈哈。”
“诶!谦虚。”明廷纲看着他嘻嘻的笑道,用手比划了两下,“其实军官之中,你的文化最高。在你面前,咱就说自家兄弟的话,不撂些虚的。这,下酒菜。”才喝了几口,他就有些酒劲上头了,回身拿出一些野兔野鸡的现成肉肴,给摆上。
“好香啊。”干夏闻之生出大快朵颐之感,连喝酒都来劲了。就这样,两人且喝且聊,过了几巡的来回。
这时,军士忽报,前方左翼拉齐烈处发现敌情,已经交战上了。
干夏心中一沉,凉了半截。这呼延金还真敢袭击车队啊,太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