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强烈的耳鸣声，将孔沐尘拉回了现实。
“不行了，呕~”
一弯腰，早饭的白粥就从他嘴里吐出，顺着椅子滑落在地面，淌开一大滩污渍。
“呕~咳咳......”
天旋地转，眼球后方的血管压力剧增。
脑海中的眩晕仍然继续着，少年用手抓着桌沿抬起头，强忍耳朵里的尖锐鸣声，拼尽全力想要抬起头。
刺耳的鸣叫声中，他看到周围的一切都出现了重叠的残影；从自己的腿到房间地面，再到张主任伸过来的手臂，所有画面都失真了。
“你怎么了，【醒神】！”
张主任摇着铃铛，看着孔沐尘这种异常的反应，苍老的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害怕自己的资粮提前畸变了。
叮铃铃～
办公室中的光影在扭曲，少年眼中的世界颠倒错乱，他感到自己的双肩被扶起，模模糊糊中还看到了张主任紧张的面孔。
墙壁像是在迅速地变焦，拉近又放远。
感官混乱，
世界仿佛堕入了某种不可名状的凝视中，
“没......没事......”
按住腹部和胸口，孔沐尘强行停止了呕吐。
恍惚中，他看见张主任脸上的机械零件像是在蠕动，一个个齿轮推动着金属外壳与线路，在其五官中扭曲成了一道缓缓转动的旋涡。
“你到底怎么了？”
少年能听见张主任的叫唤，明明就在面前，却有种隔着层云雾的感觉，又像是在水里讲话发出的咕噜声，朦胧且不真切。
他的瞳孔不受控制地运转。
张主任脸上的旋涡中，一扇古朴的石门正在逐渐浮现出来，一开始只是出现了下半部分，过了一会已经显露出了四分之三。
记忆中的片段在脑海中闪回，
“把这个投放在你工作的酒店里，我们组织的窥秘者就会出手为你母亲治病，效果绝对比市医院里那些低境界的医生来得好。”
头戴红白狐狸脸面具的男人，一只手抓着几只装有魔纹液的试管；另一只手举着白袍和面具，递向了王义伸过来的手——
在那白袍的后背位置，用鲜血般的红墨线绣着空心的长方形标志，边缘一圈圈花纹荡开，正如一道大门的形状。
“新世界......”
孔沐尘紧紧地盯着那个长方形图案，身后办公室的背景似乎掉入了七彩色的深渊，
语言无法描述的色彩携带着污浊的阴影，于空气中拖出美轮美奂的光晕。
鲜红色的图案像墨汁滴入深海，化作鬼魅的烟霞晕染开来，于扭曲蠕动的光影间扩展，似乎真的变成了一座大门。
“天门......”
回忆的画面破裂，像是被搅动的水潭；
张主任的面容闪烁扭曲，旋涡中的天门已经完全显露出来，神圣又诡异的氛围蔓延，虚空中似乎响起了无数男女老少的诵读声。
少年想要控制自己的头颅，却发现身体的控制权像是被剥夺了，眼睛只能被迫盯着那扇石门，被那空心的长方体占据全部心神。
“天门，究竟是什么？”
当他长久地注视着天门，构成后者的石块似乎在剥落，一张张散发着恐怖气息的人脸从空心门框上映出，还有大量扭曲的骨骼内脏。
骨骼和内脏上刻着符文，
是它们共同构成了“门”的框架，以及框架上那些繁复美艳的、仿佛会呼吸一样的花纹。
除此之外，赤红、青紫、橙黄、粉白、蓝黑.....天门上到处是各种不同颜色的血迹，
这些血迹早已干涸，流动的痕迹如毛细血管交错，又像一只只婴儿的小手彼此牵连，却给人一种难以描述的压抑感。
“为什么，我会感觉到恐惧和忧伤？”
面对这堪称精神污染的场面，
孔沐尘的瞳孔在颤动，眼角不由自主地低落一道泪水，耳鸣声转换成了诵经和梵唱声，而且还有愈演愈烈的态势。
就在他眼里的世界即将变成万花筒，意识轻飘飘地上升，仿佛要进入一个色彩斑斓的极乐维度，加入这盛大而蛊惑人心的歌颂时。
“咚！”
下一秒，一道恐怖而沉闷的撞击声传来。
少年意识被惊扰，发现自己像是回到了【魔纹蚁巢穴中】中，正站在五楼满是干瘪蚁卵的房间内，对峙着蚁后挤入孔洞的愤怒眼球。
对方想要降维下来，可是受到了阻碍。
漆黑的昆虫复眼像是颗腐化的星球表面，黏附着苔藓般的神经血管，还遍布着密密麻麻的凹陷和凸起，恶狠狠地凝视着楼下的他。
只是这一次，怨眼红翼蝶不在身边。
“咚！”
又是一声沉闷的撞击。
孔沐尘从记忆里回过神来，发现蚁后漆黑的眼球变了颜色、从昆虫复眼变成了巨大的彩色瞳孔；酒店五层的天花板孔洞则变成了天门。
某种巨大的生物盘踞在天门之外，祂的瞳孔里倒映着无穷无尽的污浊色彩，身形闪烁于虚实之间，正一波一波猛烈地冲撞着天门。
天门上则闪烁着黯淡的金色符文，那些符文上的气息古朴而骇人；散发出的金光透过彩色血迹，死死地抵抗着门外力量的冲撞，将这头大眼珠子般的怪物阻拦在外。
“咚！”
似曾相识的一幕。
每撞一下，他的心脏就随之剧震一次。
天门上，无数污浊的色彩像珊瑚般攀附出来，这是门外那只眼睛主人的力量，
祂在用自己的概念异化门框，用污浊的色彩侵蚀门框上的符文，用蛮力撼动天门的根基；试图钻出来、降临到十八年前的三户市。
“原来这就是域外仙佛！我理解了，这只眼睛告诉我......祂的名字叫【蜃】！！！”
从那污浊的彩光和诡异的梵唱中，少年的脑子里被灌输进了许多知识，并知晓了门外怪物的名字，脑容量仿佛被瞬间强制提升。
这些知识的载体不像文字也不是图像，而是一种“概念”，是一种强制性的“联想”。
类似于......道。
你不需要理解祂，因为祂会让你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