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父亲，不说对其他儿子，单单是对沈仙佑，有眼睛的人都看在眼里。
那是真没的说。
白清寒固然是想让他跟着自己离开。
可这么做，就是真把他带到了不孝不忠的境地，即便日后黄袍加身，统御大玄，千秋万代都会骂他沈仙佑是个畜生。
白清寒从他腿上起身，叮嘱道：“既然你爹给了你一个台阶，那么回去见他的时候就受着点。”
“知道，小杖受，大杖走。”沈仙佑说。
“仙佑崽崽真乖！”
沈仙佑白了她一眼，没有继续说话，走出营帐后把许魄叫到跟前，让他直接整军班师。
而在这时，斩妖祭礼的领衔者，也是为数不多的幸存者周琼，来到沈仙佑跟前。
本是想道别。
沈仙佑却是问道：“周宗主，你们水德宗，是不是有一截蛟龙身子？”
周琼一愣，本是想否认。
可若是沈仙佑不知道这事，又怎么会问出来？
能问出来，也就说明他十有八九确认了。
周琼便说：“对……殿下，如果您要，我心甘情愿的奉上，此次斩妖风波，若是没有殿下庇护，水德宗和我……恐怕就不复存在了。”
“那是我跟你去取？还是你日后送到玄京？”沈仙佑问道。
“燕州离徽州很远，回去整顿好宗门，我就给殿下送来。”
“好，多谢了，到时我会另外给找你一样极品法器。”
周琼略感讶异，推辞道：“殿下好意，在下心领，但还是不必了，毕竟那半截蛟龙身子，我们水德宗得来的也不光彩。”
沈仙佑好奇道：“那是怎么得来的？”
“前任宗主有一个剑修好友，原本那半截蛟龙身躯是他所得，后来是前任宗主设计将其重伤，威逼利诱之下，才得到了那半截蛟龙身躯，用以巩固我水德宗的水运。”
“那剑修还活着么？”
周琼回想了一下：“应该还活着，前几年听说他去了剑气山，但名字……我也不知道。”
“能否有劳周宗主帮我探查一下，我需要知道那剑修的详细情报。”
“好。”
“那今日就这样，玄京再会。”
……
玄京。
沈仙佑率军行至东南一角的城门南斗门时，便看见了司礼监的凤公公，他身后还有着很多太监。
看起来像是在迎接。
凤公公迎面走来，眼眸中稍显担忧，嘴里正声道：“殿下，圣上口谕，交还羽林卫的腰牌，并召您回京过后，即刻入宫，不得有误。”
沈仙佑下了车驾，对着许魄吩咐道：“你护送夫人们先回去。”
“遵命！”
沈仙佑提了一个盒子，旋即便上了司礼监的车驾。
途中，凤公公忍不住问道：“殿下，北玄公主究竟是怎么死的？”
“您的奏报上说，她利用御妖玉控制妖王金毗罗，并串联那些宗门意欲谋反，这究竟是真是假？”
沈仙佑笑道：“凤公公，这事还需要问吗，我杀的，罪名也是我冠上的。”
“可您为什么要这样做？就算要杀她，现在也不是时候啊！”
“那她为什么要说，只要我敢回玄京，她就拆了我和我的言王府？”
这下，凤公公哑口无言。
沈心这不纯粹找死呢吗！放狠话也不带这样放的啊！
“行了，凤公公，不必为我担忧，沈心只不过是早杀晚杀的事情罢了。”
沈仙佑神色淡然，转而问道：“老八来玄京过后，有什么动静没？”
凤公公说：“圣上解了京中蜀王府邸的封，恢复了蜀王殿下的藩王俸禄，并配了一千五百府兵护卫，都是他以前的蜀州旧部。”
“圣上如此做，也是无奈之举。”
“诸王蠢蠢欲动，太孙式微在即，必须要有一条鲶鱼再次把水搅浑。”
沈仙佑隐隐感觉。
老头子快黔驴技穷了。
凤公公这时叮嘱道：“殿下，稍后到了祖庙，态度放软一些，圣上想来不会太过为难您，毕竟您这一趟也是为了大玄基业操心劳力。”
“知道。”
来到祖庙门口时，沈仙佑便闻到一股血腥味。
踏入过后，只见沈圣昀拿着针线，缝合着沈心的尸体。
“回来了？”
“爹，我回来了。”
“唉……”
沈圣昀头也没抬，叹息了一声过后，祖庙大门忽然关闭，其中灯火自燃而亮。
“仙佑，爹最不想你做的事就是手上沾自家人的血。”
“可你还是这样做了。”
“你当时为何不事前告知给我？”
这语气并不严厉，但有着一股浓重的埋怨。
沈仙佑镇定自若道：“爹，徽州事态的变化太过诡谲，我当时想过各种方法，唯有杀了大姐，才能让事态稳定。”
“在老八之前，她就是那条极其庞大的鲶鱼。”
“她目的很单纯，就是想在徽州弄死我，我也无数次暗示或者明示过她徽州事态的复杂程度，可她不肯改变想法，我也只好用御妖玉来坑杀了她。”
沈圣昀沉默不语。
他很清楚徽州的事态，一度超出了他的预料和掌控。
这个小儿子，能够笑到最后已是不易，大女儿的死，也的确是她自己找死。
责怪谁，都不好。
沈仙佑这时把手中的盒子放到他身边。
“爹，这就是你需要的药材，九命。”
沈圣昀看了一眼，眼中毫无之前的兴奋，反而多了些沮丧，也不知道是不是负气，忽然厉声道：“我现在真觉得与其活下去，不如早死早脱身，免得看你们手足相残！”
本来，沈仙佑心情平和，听到这话，心里也止不住的冒火。
“老头子，你耍我玩呢？”
“这么长时间，我累死累活找天找地，找到这些玩意！”
“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作用，但我就是想让你这老头子能多活几天是几天，我不是怕你死了没有人庇护我，我想让你活下去就仅仅因为你是我爹！”
“我杀沈心……那你说我不杀她，我还有办法吗？”
“我要伸直了脑袋给她砍吗！”
“就算当时告诉你了又能怎么样？斩妖祭礼当时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妖王金毗罗和一千多只河童都在淮河里，还有在暗中蛰伏的那帮货色，朝廷里还有一个吴源！”
“我但凡要是犹豫几天，现在躺在这里的，就不是沈心，而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