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浩然觉得不太可能。
许国昌听着儿子的话，冷声道，“她以前在农机站那边上班，曾经拿过农机系统大比武的第一名，会修拖拉机。”
“她一个女人，也会修拖拉机？也能拿第一名？不会是跟农机系统的领导勾结了，内部颁发的第一名吧？”
许浩然的眼里全是不相信。
许国昌不想浪费过多的时间，跟儿子讨论一个对她来说，无关重要的女同志。
“你想要知道真假，自己去农机站调查一下不就好了？”
“爸…你就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许国昌反问。
许浩然有些急，“我今天去办公室找秦国升，可是看到她在捧着秦国升，说是要跟他一起走自主研发。”
“若是真让他们研制成功了，那卢爱国的位置，岂不是更难撼动了？”
他还等着做厂长家的公子，享受一把被众星拱月的感觉。
若真能让卢爱国的地位稳固，那他的梦想猴年马月才能完成？
许国昌听出了儿子的言外之意。
他手中的报纸翻面，一直落在报纸上的视线也移开了，“浩然，爸一直告诫你，做人不要太着急。”
“未来的路还很长，时间还多，你何必如此着急？”
“爸……”
“好了，你妈煮好面了，你先去吃面。”
许国昌打断了许浩然的话。
也是在告诉许浩然，这个话题到这里就结束了。
许浩然心中纵然还有很多话想要说，却也不敢违背许国昌，只能悻悻的站起来，往厨房那边走去。
在餐厅里听了一耳朵的刘兰，看到宝贝儿子进来，连忙露出了笑容迎上去。
“儿子，这是在厂里被人欺负了？有人仗势欺人欺负你？他们不知道你爸也在厂里吗？”
“不是，没有。”
许浩然纵然不爽姜棠，却也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刘兰。
不是因为他有什么顾虑，而是在许浩然的心中，这些事情女人就不该掺和。
就算这个女人是他妈，那也是一样，不该掺和男人的事情。
那个姜棠也是如此。
一个女人，不在家好好的相夫教子，跑出来瞎折腾什么？还来机械厂，想要搞产品研发？
异想天开！
许浩然一边吃面，一边心中愤然。
刘兰面上带着笑意，心中却在盘算她要找个时间去机械厂看看，看看是谁让她儿子受委屈。
姜棠浑然不觉，许家人的打算。
她上班的时候就认真画画，利用看过的书籍上学到的东西，认真推算图纸里的零件关键部位的图案到底是什么。
中午下班，她就去饭堂吃饭，吃饱了回到工作室，看秦国升给她的工作笔记。
看完了，秦国升又找来各种生涩难懂的书籍，让她继续看。
上班后，又继续做工作上的事情。
对于秦国升给她的，不管是书籍还是自己手抄写记录下来的东西，她都来者不拒，认真记在了脑海里。
如此又过了两个星期。
姜棠手边的草稿纸，已经堆了好高一堆了。
上边是各种各样对外行人来说，十分复杂且不能理解的图案。
每天都重复着做一样的事情，秦国升却从未在姜棠的脸上看到厌倦。
她不管做什么事，自己永远都能从里边找到乐趣所在。
这点让秦国升十分的欣赏。
“小姜啊。”
秦国升看到姜棠又在埋头画画，他索性放下手中的笔站起来，“你来了也快一个月了，除了厂长带你去车间看过一次外，还从来没有下过我们生产车间吧？”
“走，放下手里的东西，我带你去车间转一圈，找一找灵感。”
“好的师父。”
姜棠真的是个特别乖的徒弟，把手里在忙活的事情放下，起身与秦国升一起离开了他们的工作室。
第三车间里，每个人都在各自的岗位上忙活。
秦国升带着姜棠从研发部门走到了车间，带着她去看那些在转动的机器。
每一台机器负责生产，加工什么，他都亲自给姜棠解释，力求她一清二楚。
现在的机器很大，工作起来也十分的笨重。
他们机械厂主要的业务，就是负责生产拖拉机，除了拖拉机外，第一，第二两个生产车间，也还负责生产自行车，缝纫机，收音机。
说是生产，其实他们自主研发的东西很少，大部分都是外边采买来的零件，再交给他们车间组装在一起。
机械厂更像是一个组装工厂。
重要的零部件都需要从外边采买，别人供应的时间与频率，无法跟他们机械厂的生产任务所一致。
这样就会导致他们机械厂，很容易生产不出来足够的数额。
处处被人掣肘，这也是秦国升，卢爱国他们这样的人心中的痛。
姜棠此刻认真的看着，眼前的机床在加工拖拉机的零件。
秦国升又带她去其他两个厂房去看看。
三个厂房都转了一圈之后，这才往他们办公室那边走。
“小姜，看完三个厂房之后，感觉怎么样？”寒风中，秦国升拢了拢身上的棉衣，脸上带着笑意询问姜棠。
姜棠认真想了想才回答，“慢。”
她的性子是比较温吞的那一种，但是她看那些车间里的工人干活，她就有种他们也真的是太慢了的感觉。
“效率太低下了，机械厂会亏本的。”
“噢？此话怎讲？”
秦国升追问。
姜棠思考如何组织语言，一旁插入一道女声，“秦技工，秦技工！”
在说话的两人转过身，看到穿着大袄子的刘兰从一旁匆匆走过来。
她的脸上带着笑意的，但是那笑容却算不上多友善。
秦国升微微颔首。
“刘兰同志，你有事吗？”
“哦，没事，没事，我就是听浩然说，秦技工你最近新收了一个很聪明的徒弟，我正好给老许送东西来，就顺道着来看一眼。”
说完视线就移到了没说话的姜棠身上。
“想必就是你吧？”
刘兰笑眯眯的打招呼，“小同志你好啊，我们家浩然一直在夸你。”
“浩然？是谁？我认识他吗？”
姜棠眨了眨眼，似乎不记得自己有认识这么一号人物。
刘兰有些尴尬，她看向秦国升，想让秦国升替她说说话。
秦国升向姜棠解释，“你一直认真画画，没有注意到他，就是两个星期前，来办公室跟我说放弃研发的那个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