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来势汹汹的狱卒们,谢安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
要说不怕那是假的,自从踏进这阴森冰冷的地牢,谢安心里就一直打鼓。
咋咋唬唬喝五喝六的要那些人帮他准备炭盆、烤肉什么的,其实都是在给自己壮胆而已。
再说,苏姨和颂桃两个女子都不怕,他堂堂男子汉如何能怕?
心中只能暗暗祈祷,裴欢这会儿已经找到帮手来救他了。
见狱卒们一拥而上要来抓他们,谢安张开双臂将苏璃护在身后:
“要动就动老子,别动我娘!”
苏璃心中实在感动万分。
这孩子!
方才她摸到谢安的手,明明怕得要死都在瑟瑟发抖,可还是一身男子汉气概护在她身前。欢哥儿这个兄弟真是没白交。
澹台亭一把揪住谢安的领子,道:
“好小子!找死是吧!我就先送你上路。”
说着拖着谢安就要往外走。
苏璃和颂桃想要上前拉他,却被四五个狱卒拦住。
眼看着谢安被捆在架子上,澹台亭一把红彤彤的铁钳子怼到他眼前。
“小子,说!你爹是谁!”
谢安突然哈哈狂笑起来,往澹台亭脸上呸了一口唾沫,好笑道:
“我爹?我爹是谢国公谢淮安。我还能告诉你我爷爷是谁,我爷爷是老谢国公谢天德。狗官,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小爷爷是谁!”
“谢淮安?谢天德?”
澹台亭两眼一瞪,不相信地上前一把抓住谢安的头发,取过旁边的火把怼脸看。
监狱昏暗,谢安穿着学院的统一服饰,和苏璃又一直上演母子情深,澹台亭压根就没怀疑过抓错了人。
可眼下这么仔细一看,顿时大怒。
“来人啊!怎么回事?”
负责抓捕的捕快这下也知道抓错人了,吓得两股战战抖成了筛子:
“回大、大人,不知、不知道啊!属下们一进学院说要抓裴欢,这小子就蹿起来了。属下、属下们哪里知道他、他不是!”
“混账!”
澹台亭气急败坏。
裴欢没抓住,还怎么给将军府一家定罪?
他恼羞成怒,拎起谢安的领子道:
“说,裴欢去哪里了?不说,我照样在你这漂亮的小脸蛋上印个铁印子!”
说着,手里的铁钳子就要烫下去。
谢安眼睛一闭吓得别过脸去。
“慢着!”紧要关头,苏璃大喝一声。
她被人扭住了双手动弹不得,却还是挣扎着往前,怒斥道:
“澹台亭,你不就是想要确认欢哥儿的身世嘛?我可以说,不过你不够格!叫你主子来,我要当着他的面说。”
“裴夫人,你这是想要拖延时间,等着长公主来救你是吧?”
苏璃一愣。
又听澹台亭冷哼一声,“长公主殿下此刻只怕分身乏术,救不了你。”
“殿下怎么了?”
“怎么了?皇上病重,宫里紧急召见。你说长公主是要先进宫啊,还是来救你啊?”
靖王既然要动手,必然把将军府的外援切断。长公主位高权重,这段时间又频频作妖,写的那些戏文无一不在怼脸骂靖王和温贵妃。
这次要对将军府动手,自然要先将长公主控制起来。
眼下长公主已经被接进宫里,接下来的几天都会被温贵妃以给皇上侍疾为由困在宫里。
“裴夫人,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至于你的裴大将军,哼!听说他今早只带了百人进山去了。裴夫人,你们这一家子真是天堂有路你们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
“原本,我们还担心裴将军在京畿大营里不好下手。哪知道他却乖乖出来了,还进了山。裴夫人,你就等着给裴珩收尸吧!”
澹台亭说罢,仰头哈哈大笑。
山里,他们养了上千的死士,还有一支上百人的神枪队。只要裴珩踏入,就叫他有去无回!
苏璃闻言,心脏如遭钝击。
靖王之狠毒,今日她算是见识到了。
难怪他们敢那样堂而皇之的上门来抓人,原来一切都已经布置好了。
“裴珩……”
苏璃只能在心中暗暗祈祷裴珩能够平安。
还有欢哥儿!
不知欢哥儿怎么样了。
如果她和裴珩注定要死在靖王手里,那至少逃出去的欢哥儿能活下去。
没想到,兜兜转转一圈,到最后还是要剩下欢哥儿和喜姐儿两个小娃娃在世上孤苦伶仃……
“澹台亭,你要打要杀冲我来。谢安是无辜的。他是谢国公家的独苗,你要是敢动他一根寒毛,自己掂量掂量后果!”
苏璃怒不可遏,冲着澹台亭怒斥道。
眼下,她是铁定走不了了。
谢安是无辜的,能保一个是一个。
澹台亭眼睛转溜了一下。
确实!
老谢国公是出了名的暴脾气。
年轻的时候,谢天德跟着高祖打天下,一柄八十二斤重的偃月刀横扫千军。后来大启定国,他位列开国四大国公之首,还被高祖赐予了一柄金锏,上可打昏君,下可斩奸臣!
什么人不好抓!偏偏抓了这个混世老魔王三代单传的唯一孙子!
“放!放放!快放走!”
澹台亭连连摆手,恨不得快点把这个混世小魔王赶紧送走。
被解了绳索的谢安却转身一把抱住了刑具架子,赖上了:
“我不走!苏姨不走我不走!”
“小爷我可不是说抓就抓,说放就放的!”
见这情状澹台亭一下怒了,转身踹了身边狱卒一脚骂道:
“愣着干嘛?!还不快点抬出去!”
“是!”
几人一拥而上,又是掰手指又是拖又是拽的,可也不敢下狠手啊,愣是拿谢安没办法。
就在众人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身后就传来一阵阴恻恻的笑声:
“哟,这么热闹呐?”
众人扭身一看,只见康王一身骚包的红衣,那缎面看着柔软细腻如云朵一般,垂坠得极其顺滑,一点褶皱都没有。外头一件雪白的狐裘,红色和白色碰撞出一股独特的风骚。让人觉得这人出现在阴暗潮湿冰冷的监狱里,实在是格格不入。
一双小羊皮底的靴子踩在这脏污之地,竟让人有些莫名的心疼。
康王出现在这里,已经够奇怪的了。
更奇怪的是,他居然揽着一个魁梧的女人,如此阴冷的天还摇着一把玉骨扇子,笑盈盈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康……康王?”
澹台亭打死也想不到会在这里看到康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