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宅。
侯子山若有所思地捻着几根山羊胡须。
“猴子,你说的都是真的,没有一句谎话?”他盯着瘦猴再次确认。
“老爷,打死小的都不敢在您面前说谎话。”
“我说让胖爷赶快进去救人,他撒脚丫就跑,小的无奈,只好也眼着跑了。”
瘦猴知道必须先把自己撇清。
从刚才侯子山的话里,他听出来了。
胖子撒谎了。
以侯子山的尿性,这次胖子死定了。
所以,现在他说什么,侯子山就会相信什么。
昨晚上跑回家,七魂六魄都丢了一半。
哪里是有鬼。
分明是屋子里有女人。
喊醒媳妇,收拾东西准备连夜离开四九城时。
被侯家的人喊来了。
只要能在侯子山这里蒙混过关。
回家带着媳妇,必须立刻,马上离开这鬼地方。
“猴子,侯记木材场所正好缺一名保安队长,你去最合适。”
侯子山拍手两次。
年逾花甲的老者走进屋子。
“带猴子去吃点东西,忙活了一晚上也饿了。”侯子山神情和蔼地说道。
“猴子谢老爷的恩赏。老爷,家里媳妇还等着小的呢,就不打扰了,回家吃饭就行。”
瘦猴笑道。
“没有这样的道理,去吧。”侯子山懒得再多说什么。
老者引路,带着瘦猴到了后院一间屋子里。
老者出门便落了锁。
接着领了命令,把瘦猴的媳妇也请了过来,安排在另一个房间。
在还没有搞清楚两个人到底谁说的真话的情况下。
他又安排人把胖子和他的家人也请了过来。
如果真的烧死人了。
公家人要查办的时候。
把两个人推出去。
只要手里掌握着他俩的命脉。
哪有不就范的道理。
上午8点钟左右,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
没有烧死人。
公家人的结论是,取暖引起的火灾。
这个消息,让侯子山吃了颗定心丸。
不好的消息是,那个林一凡始终没有出现。
侯家安排的人还在那里盯着。
既然已经出手了,就一定要有效果。
只要林一凡出现,他必定永绝后患。
大半辈子打下的基业,不能让一个年轻人给毁了。
三个儿子基本上都废了。
他要再生个小儿子。
只要自己保养好身体,再活上他二三十年。
侯家必定昌盛兴旺。
绸缎庄这一场大火,又坚定了他做事的决心。
假如林一凡在这一场大火中被烧死了。
公家人追究,把两个憨货推出去就行了。
这种手法,他烂熟于胸。
所以,如果必要,他不介意弄死这个姓林的。
“一晚上都没有休息?”老二侯春建媳妇推门进屋。
“白天的时候要喊爹,我说过多少次了。”侯子山无奈道。
叮嘱了多少次,怎么就是不长记性。
儿媳妇见了老公爹,连句称呼都没有。
让人听见了会怎么想?
难免会有人嚼舌头,说老侯家一点家规都没有。
“就你规矩多,晚上喊,白天喊,烦人不烦人,反正现在又没有什么人。”
老二媳妇娇嗔着走到侯子山跟前。
朝着他的老脸,轻轻扬起手中的绢帕:“想我了没?”
“老二呢?”侯子山最受不得这小骚货卖弄的样子。
老二也是个窝囊废,连个婆娘都管不住。
真是伤风败俗。
“你家老二向来是一觉睡到自然醒,不中用的东西。”
老二媳妇摇摆着腰肢,一扭一扭地进了里屋。
狗娘养的。
就知道往里屋钻。
侯子山走到屋门口,朝院子里瞅瞅。
静悄悄的。
“我要补个觉,谁来也别打扰我。”他淡淡道。
“是。”一个苍老的声音回道。
他关了屋门。
安全起见,在里边把屋门插上。
……
红星医院。
医生的检查结果,让陈雪茹彻底放心了。
肚子里的胎儿安然无恙。
林一凡想要带着她回元春居。
陈雪茹却执意要去看看绸缎庄。
对她来讲,那是陈家的希望。
林一凡拗不过她,便随着她一起前往。
后院虽然着了火,但是因为梁拉娣她们发现的及时。
街坊邻居和公家人很快就把火扑灭了。
后院的几间屋子烧得炭黑,院子的框架还在。
沿街的店铺,则没有受什么影响。
“小姐,您怎么又来了,没事了吧?”柱子看见陈雪茹,急忙跑了过来关心道。
“没事了。”陈雪茹笑了笑回道。
走向柜台边站着的梁拉娣:“还生气呢?”
梁接娣拉着陈雪茹的手,眼泪又掉下来了:“姐,孩子没事吧?”
看见陈雪茹,她又想了昨晚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差一点。
差一点,她们两个人就没有跑出屋子。
“拉娣,孩子将来出生了,得喊你一声干妈。”陈雪茹抽出手,抓住梁拉娣的小手。
“那当然,他要敢喊姨,看我不不揍他小屁股!”梁拉娣“噗嗤”一声笑了。
“如果不是你,姐昨晚可能就,就没了。”陈雪茹笑着说道,眼里却满是泪花。
想起昨晚的场景,她真的很感谢这位刚刚认识的小妹妹。
昨晚,她睡的昏昏沉沉。
梦里有人在商量行窃。
有人在大喊“有鬼。”
然后,就被梁拉娣摇醒。
说是着火了。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刺眼的火光映进里屋。
暖烘烘的。
“姐,着火了,咱们快逃!”耳边响起梁拉娣的喊叫声。
着火了?
着火了!
陈雪茹这才清醒过来。
和梁拉娣试图从屋子里冲出去。
可是正屋的火焰实在太大了。
刺眼的火光加上黑森森的浓烟,根本就不可能从屋门逃出去。
难道就这样被活活烧死?
浓烟已经涌进里屋,呛得两个人咳嗽不止。
梁拉娣跳上床,抬脚踹向窗户。
这是一座老宅子,还是木头做的格格状窗户。
而且还是死窗,不能打开通风。
“啊!啊!”她只能听见梁拉娣愤怒的吼声。
她听见梁拉娣好像又下了床,拿了什么东西后跳到床上。
用那东西砸向窗户。
“姐,快,从窗户爬出去。”
然后,然后她们逃出来了。
再以后的事情,她就记不清楚了。
一团乱糟糟。
两个人抱在了一起,相互安慰着。
梁拉娣抬头看见林一凡走了进来。
松开陈雪茹,用手使劲拍了拍柜台上的几匹绸缎和布料。
“柱子,你说说这些东西是怎么到柜台上的?”梁拉娣昂着头问道。
林一凡知道这其实是表演给自己看的。
在医院里因为着急,可能说话重了点。
“哟,这是刚买了新鞋呀?不用说又是骗了你雪茹姐的钱买的。”
林一凡看着眼噙着泪水的梁拉娣打趣道。
毕竟还是个孩子,怎么能和她一般计较。
“你管得着吗?我才懒得和猪脑子的人说话。柱子,别怕,你说。”
梁拉娣双手叉腰,大声说道。
气得胸脯都一鼓一鼓的。
柱子看着陈雪茹说道:“小姐,昨天我和六子明明把店铺的柜台都收拾干净了。”
“梁姑娘说我们走后,她也没有再来店铺。”
“可是,这柜台上莫名其妙地就多了这么些丝绸和布料。”
“而且,您看,这些丝绸和布料乱七八糟地摆放着,根本就不是我们摆上去的。”
柱子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陈雪茹上前查看。
祥义绸缎庄的规矩很多。
其中一条就是,绸缎摆放必须整齐。
无论是在仓库,还是在柜台。
“你是说……”林一凡听出了门道。
“对,没想到你这个猪脑子还会转圈!昨晚分明是有人……”
“闭嘴!”
林一凡不等梁拉娣把话说完,厉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