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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声后,章泽和平头一队,二星和四喜一队,他们分了两个方向,各自散去,而江晏和苏听云则停留在原地。

苏听云把头发盘了起来,塞在鸭舌帽里,只在脸颊两侧落下两缕碎发,从前面看去和短发无误,她眉毛斜拉,加深了鼻影,本就立体的五官显得更加深邃英气,便说她是当地混血,都有人相信。

“这一直都这么多人?”

两人站在街角阴影处,这时红楼前面的街道有些堵塞,门口来人络绎不绝,接待的侍者的笑一直浮在面上没退去。

江晏迷恋的目光从苏听云脸上收回,微皱了下眉道:“不清楚。”

“过去看看。”

“好。”

红楼管控严格,但到底是经商谋利的,只要有钱想要进去不难,这些四喜早就提前打探好了,只要给的起底价,便能顺利进去。

江晏把事先换好的钱币递给门童,门童笑嘻嘻的接过,然后给了他们两张牌子,苏听云把帽檐压低了些,本还担心会被认出来,但见他们只是随意的扫了眼,并未多看,眼神一定。

忽听耳侧传来问话声。

苏听云扭头看去,一个身材高大的黝黑男子和门童交谈着什么,面上先是质疑和恼怒,随后听了门童的解释,表情闪过惊喜,又多拿了几张钱币交给门童,这才走进来。

他们说的是当地小语种,江晏听不懂,但见苏听云眉宇间掠过一道恍然,微愣之后,心底升起股自豪和得意的感觉。

“今天人多是因为有场拍卖会。”

苏听云确实是听懂了,被禁锢在实验室里时,除了日以继夜的不断注射和观察,只有看书能打发空虚而漫长的时间,这些小语种她虽不能说是精通,但大致听懂是没问题的。

江晏念头闪过,大概猜到她为什么能听懂,心里像针扎的疼了会,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暗想着,以后再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听起来这个拍卖会还挺特别的,来的富豪贵客不少,不知道是拍卖什么的?”

苏听云自顾看着四周的布局,要是她回头看一眼,会看到江晏此刻深情轻柔的目光,她偏了偏头,感觉到在她头顶作乱的手,瞪眼道:“一会把我帽子弄下来了要你好看!”

“怎么要我好看?”

看着她两眼愠怒,江晏不由咧开了嘴,故意问道:“要是在床上,我绝对毫不反抗。”

“你……”

听他一本正经说出来的话,苏听云一噎,涨红着脸憋出句:“你想的美。”

看她嗔怒气恼的表情,江晏嘴角挑起一抹宠溺的情绪,他虽在插科打诨,但余光一直注视着周围,见四喜和章泽分向两侧给他打了个手势,眸光轻轻一闪,牵着苏听云的手往里去。

“喂,放手。”

走了一阵,苏听云想到现在自己扮作男人,两个大男人牵手太诡异了,便扯了手往回缩。

江晏非但没松,反而握的更紧的,小指尖轻轻勾了勾她的掌心,苏听云嘴一抿,恼羞成怒的瞪他,却见他眼含笑意地往一侧努努嘴。

周围富豪贵客身边跟着秀气白净少年的不在少数,便听江晏低声道:“红楼里不止有女人。”

苏听云只愣了会便明白过来,那些有钱有权的富人追求刺激新鲜,玩腻了女人自然就打起了男人的主意,想到这,苏听云眼里闪过一抹厌恶和担心,“那要查的小孩……”

江晏点头,“很可能是这次拍卖的商品。”

苏听云面色阴沉。

饶是华丽富贵的装潢也掩饰不住这里肮脏腐臭的险恶。

拍卖会准点在一个类似礼堂的地方举行,台上站着一位身穿燕尾服的金发主持,在他身边站着两位红衣长裙的丰腴女人,东北角竟还有一个管弦乐队,大厅里陆陆续续坐满了人。

而在上面几层,则是贵宾包间。

每个包间都是独立封闭的,门口挂着红色绸布,外面不能看见里面,里面却能看见外面,有些人在拍卖时不愿暴露身份而会选择包间。

三层正北的包间内。

白馨语紧咬着红唇,控制不住地漏出了声娇喘,还好这一层只有六个包间,不像下面两层那般挨的近,倒不担心让人给听到。

“叶叔叔。”

她红着脸,喊了声。

叶升调笑地掐了她一下,较之从前黑了几分的面庞泛着锐利,眼神如鹰的看向拍卖场的下方,在他身后站着坐着两个男人。

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眼神阴狠的,如果四喜在场,一定会认出他就是他们查了很久的狼头。

而另一个人眼睛细长而上挑,尖嘴猴腮,细细看去会发现他的眼睛像是得了白内障,泛着浑浊阴冷的灰。

白馨语被叶升用力捏了下,那儿本就娇软,她觉得痛却咬唇没说,身后两道视线让她窘迫不已,她从没想过,自己竟会在他们的视线下做这些。

或许早在白刚入狱后,她的骄纵自尊,就全被踩在脚下了吧!

她唯一能抓住的就是叶升,她知道即使他流亡到东南亚,但京城还有很多他留下来的布置,比如最近从他手上转到夜久手上的辰星会所。

当她被辰星会所的老板恭敬对待时,那重新获得的虚荣和傲慢几乎填满了她空虚的内心,哪怕在这里在羞窘又如何,只要能保持在人前的光亮和耀眼就满足了。

“这批货质量很好,不愁卖不出高价。”

这趟叶家主亲自来看拍卖,狼头笑着邀功,“红楼和我合作许多次,拍卖也是放出风声,吸引更多实力强悍的买家,只要能牵上线……”

叶升闻言一笑。

几个孩子的价当然不值得他避过风声特意来一趟,他看重的是买主身后庞大的利益链。

“江晏太激进,把夜久惹狠了倒是便宜了我。”

“那全都是因为家主明智!”

狼头笑着奉承。

叶升听了,心情不错,正待说什么时,门帘被一只手掀了开来,狼头面色一变,警惕起来,见另一人用那灰眸只淡淡瞥了眼就收回视线,便定睛往外看去。

星甸没反应,就表明来人是无害的。

白馨语抬起头,看到掀开帘子进来的花容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些自得,但下一秒,她唇角的笑僵在了脸上,叶升轻轻推开她,拉了花容坐下,笑着问:“怎么不说一声就过来了?”

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花容平坦的小腹。

花容面无表情的睨了白馨语一眼,忍着心底的恶心,柔声嗔道:“难怪不带我,原来是另有佳人相伴。”

听她拈酸吃醋叶升没恼,反而笑笑,“哪有什么佳人,我眼里就你一个。”

白馨语面色一白,花容心底满是鄙夷,她迫切的想离开这,离开叶升,但这次叶升和夜久的合作如果因为她破裂,夜久一定会杀了她。

“都三个月了,怎么还不显肚子?”

叶升眼里的光像淬了毒的毒蛇,盯的花容不寒而栗,她强挤出一个笑,“才三个月,大家都是这样的。”

“呵!”

叶升揉揉花容的肚子,“小家伙,我盼着你出来呢!”

花容胃里一阵翻涌,想到研究室里被叶升培育的传承了他基因的肉块以及那在他逃亡时被舍弃在京城最后被关进特殊精神病院的大儿子,背后冒出一身凉汗。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她必须要拿掉这个孩子。

叶升目光扫过花容略显苍白的脸庞,笑着说:“拍卖会开始了。”

随着一阵缓和的奏乐,主持说了一长串话,然后台下一片激动期待的掌声响起,主持身边的一个女人便托着一个展品上台。

江晏和苏听云坐在大厅后排,而四喜和二星此刻正坐在二层的包间里,在他们两人身后有一个嘴巴被塞了臭袜子,双手被反捆的胖子,那胖子眼泪鼻涕糊了满脸,眼底全是惊惧。

四喜叹气:“爷都说了要低调。”

二星撇嘴不在意,“等拍卖会一散,谁知道他是我们绑的?”

四喜无语,但想着人绑都绑了,他们也占了这么个好位置,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章泽和平头坐在前排。

看着前几件用来暖场的小物件被人拍下后,红衣女郎推了个金丝笼子上台,笼子打造的十分精致,近两米高的笼子里坐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她眼睛上蒙了一块布,四肢戴着纯金镣铐。

她一出来,台下欢呼口哨声顿时响起。

“她才十岁!”

江晏听不明白那些光鲜亮丽的人在欢呼什么,但苏听云听着从他们嘴里蹦出的污言秽语脸色愈发冰冷。

主持笑着出了个底价,然后不断开始有人叫价,也有人叫着说要看看她拿下了遮眼布以后的长相。

主持对红衣女郎点点头,她便拿了一把精致的钥匙打开笼子。

里面的孩子似因为这响动而有些恐惧,她本能的往后靠,面上却忽地一凉,现场的光线对她来说太过刺眼,一双漆黑的眼睛眯了眯,大而圆的瞳仁里满是惊惶。

“哇!”

“漂亮!”

陌生的语言里间或能听到几声母语。

苏听云皱眉,垂在身侧的手心紧了紧,他们什么都无法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女孩以高价被一个肥头大耳的人给买走,一种无可奈何的无力感自心底蔓延开来。

江晏拍拍她,似想说些什么来安慰她,但张了张嘴,却觉得喉咙干涩,他心里并不比苏听云好多少,只在别国的地盘上,必须以任务为重,至于其他孩子,若有余则是能救就救。

“我知道。”

默了会,苏听云安慰地冲他一笑。

江晏嘴角一动,目光温柔的把苏听云揽入怀里。

殊不知,沉浸在沉重自责心情下的他们在整个喧嚣热闹的大厅里显得有些突兀,而这突兀,恰巧落在了三层扶杆而立的花容眼里。

要说花容,因为她机敏和记忆力而被夜久看中,她见过的人,只要不是那些无关紧要的,只要见过一面,就不会认错。

更何况,自她被夜久送到叶升身边,跟着过起了在外流亡的生活,若不是她聪明,恐怕在承受不住叶升在床上的折辱手段了。

在她心里,苏听云是她的头号死敌。

如果没有她,夜久断不会狠心让她陷入如斯境地。

往两人身上多扫了两眼,花容瞪大了眼睛,指甲死死地扣着扶手,即便苏听云模样有些变化,但她不会认错,而她身边那人……

江晏。

思绪急转,花容恶狠狠地捂着小腹,想着是先联系夜久还是叶升时,竟犹豫了下,她没迟疑太久,很快,她勾起唇角返身回了包间。

以她对夜久最近反常举动的猜测,夜久极有可能对她动了心。

她不会给苏听云留一丁点的活路。

几个男孩女孩被买走,都没看到照片里的男孩,江晏不由皱了皱眉头,而这时,主持拍了拍手,随着一串银铃的声响,又一个金笼子被推了上来,这次喊出的底价比前几个翻了倍。

众人惊叹的同时又觉得值得。

男孩唇红齿白,眼里泛着水光,长相乖顺精巧,宛如瓷娃娃一般,叫价一下就涨到令人瞠目的价格,主持笑容满面地把笼子推的近了些,前排的章泽和平头对视一眼,看清对方眼底的肯定。

“是他。”

江晏站起身。

“现在怎么办?”

苏听云见那男孩虽惊惧,被镣铐锁着的双手却是紧握成拳,眼底水光一闪而过,倔强的瞪着眼睛。

“买下他。”

江晏低声道。

这是最简便,低调的方式了。

得了江晏的授意,章泽出声报价。

这时,主持放下锤子,看向二层包间,刚才的价格是那个包间的人报的,这会被章泽压了下去,等了会,见他们没继续加价的意思,主持又笑眯眯的握着小锤,看向章泽。

“三亿。”

一个异常低沉的声音从三层传来。

三亿折合国内货币将近五千万,苏听云不由往楼上看去,只那帘子隔着,看不到包间内的人。

狼头见叶升也报了价,疑惑地问道:“家主,你要是看中了那个奶娃娃,早说了我就留下给你了,这拍卖转一手,得抽掉几层的利润呢!”

叶升目光越过狼头,看向刚才报价的章泽,狞笑了下,“有客自远方来,我总得接待接待,你说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