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柠含情脉脉地看着宋云庭,眼圈瞬间红了:“云庭,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又不是你的钱和你的家境,你竟然这么想我,真让我伤心!”
“但愿你说的是真的吧!”
宋云庭黑着脸转身走了。
他还是觉得有些肉疼,他得糊多少纸盒子,才能赚够三十块钱啊?
令宋云庭意外的是,只隔了一天,路过军民一家亲国营饭店时,沈青柠竟然又停住脚步,满脸向往地盯着饭店内那些大吃大喝的食客。
她轻轻地吞了下口水,问道:“云庭,你不是说我过生日时会在这个饭店摆上几桌子吗?
正好路过,咱俩进去看看菜谱,选一选菜,省得到时候弄得手忙脚乱的,让大家看笑话。”
宋云庭心头又是一沉,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他刚想找借口搪塞过去,沈青柠却已经自顾自地走进了饭店,并且把脑袋伸进点菜的窗口,询问起菜单和价格。
沈青柠等了半天,见宋云庭还没进来,又回过头冲他招了招手。
“云庭,赶紧进来啊,你怎么磨磨蹭蹭的?”
她这一喊,服务员和吃饭的食客一起扭过头朝宋云庭看了过来,
宋云庭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云庭,这是菜单,你也来看啊。”
沈青柠从服务员手里接过一张花花绿绿的菜单,弯着脖子认真看了起来。
宋云庭不情不愿地凑了过去,他的眼珠子也在一瞬间瞪大了。
同是国营饭店,可是这家明显贵了很多,譬如一盘红烧肉竟要卖到四块钱一份,其他饭店只要一块五。
一份糖醋鲤鱼六块钱,其他饭店只要两块钱……
他快速默算了一下,在这里摆生日宴,随便点一桌子菜,没有个三四十块钱是下不来的。
宋云庭匆匆扫了两眼,怒气便一股股往胸口涌,但是面上却依旧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时不时跟沈青柠讨论一下哪个菜更受欢迎,一副十足的富家公子哥的架势。
陪着沈青柠慢悠悠看完菜单后,宋云庭将菜单还给服务员,道:“同志,谢谢了,等到我朋友生日的时候,我们再过来,到时候我会提前来跟你们打招呼,我们可能要定好几桌呢。”
说完,还冲着那小圆脸的女服务员笑了笑。
他长得很俊美,这么一笑,小服务员立即红了脸,激动地说:“行,你们过来的时候记得找我,我保证给你们服务好。”
宋云庭又是一笑,冲她点点头,便带着沈青柠走了。
服务员看着他的背影又羞涩地笑了笑。
沈青柠本来还有点怀疑宋云庭的家境,但是听宋云庭说要定好几桌给她大摆宴席,心里便很得意,又重新坚信宋云庭是富家子弟。
毕竟要不是家底厚,他怎么会这么大方?
谁知出门走远了,宋云庭却道:“那家饭店是宰人吗?简直贵得离谱!”
沈青柠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心头一沉,也不高兴了。
“宋云庭,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已经跟很多人说过你会在军民一家亲家饭店给我摆生日宴,
如果临时换饭店,我也太没面子了,我宁愿不过生日,也绝不换饭店!”
宋云庭心里一阵冷笑:穷人还讲究什么面子?
他黑着脸没接话,知道自己一开口,他保准得跟沈青柠吵起来。
沈青柠见他跟个黑脸包公似的,心头又气又委屈。
明明说好的在军民一家亲饭店摆生日宴,他临时又要反悔,这也太不拿她当回事了!
而且他又不是没钱,他就是不爱她!
沈青柠眼眶一酸,又开始哭了。
“舍不得给女人花钱,你找什么对象?
我看你也不是诚心待我好,我又何必委屈自己跟你在一起,分手吧!”
说完,甩着手,气哼哼地走了。
宋云庭只好又追了上去,好言好语地给她赔礼道歉。
“你看你,我不过说了句这家饭店贵,你就闹成这样,怎么比乔彦心心眼还小了?”
沈青柠尖着嗓子喊道:“你拿我跟乔彦心比?既然她那么好,你回去找她啊!”
说完,更是疯了似的跑了。
宋云庭也懒得追了,自从跟她在一起后,他就一直捧着她,乔彦心给他买了包子、大肉肘子,他会立即给她送去,
他晚上熬夜糊纸盒子给她买衣服,还要继续糊纸盒子给她过生日,她还是不理解他。
如果是乔彦心,肯定不会这么不懂事……
这女人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看来还是不能太捧着她,免得把她捧得不知天高地厚!
宋云庭决定暂时冷着沈青柠,过两天再说。
……
育英中学高三学生每周只周日放一天假,乔彦心打算趁着周末回趟老家,找一找爸爸之前的客户,把砖厂那十万块砖头卖了,索性把又把下周一、周二的假请了。
回老家之前,她特意去了趟军区,本想问问季宴礼家具一共是多少钱,好把钱还给他。
可是去了才知道季宴礼去执行任务了,只好等他回来了再找他还钱。
乔彦心带了课本和复习资料,便坐车去了老家
她的老家是阳华县安保镇下面的一个小村子。
乔彦心下了公共汽车,站在村口的大核桃树下,鼻头一酸,她的爸爸、妈妈就葬在这里。
爸爸的砖厂建在小河边,远远地能看见砖厂暗红色的砖头围墙,以及围墙外那一排高大挺拔的杨树,乔彦心顺着村道直接去了砖厂。
厚重的铁制大门上面的油漆有些许剥落,乔彦心从书包里取出钥匙,开了大门,缓步而入。
宽敞的场地上摆放着一排排砖坯,砖坯后面是数百列已经烧制好的红砖。
不远处,几座巨大的砖窑高耸着,窑口黑黢黢的,窑身上的砖缝里已经长出了野草。
砖厂的一侧是一条传送带,曾经它不知疲倦地运转着,将一块块砖坯送进窑中。
如今,传送带静静地躺在那里,上面落满了灰尘。
旁边的操作间里,各种仪表和按钮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变得黯淡无光。
乔彦心眼眶一阵酸胀,眼角泛起泪花。
爸爸的砖厂曾经是整个阳华县最气派最红火的专厂,自从爸爸去世后,这座砖厂似乎也失去了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