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瓜哥哥”这次没有一直苦着张脸了,在画中有半只手伸向了他,掌心朝上摊开,那上面是一颗粉红色的糖果。
画上没有画出那个给糖果的人是谁,只是标明了一句话:
“哥哥,给你吃糖呀,吃糖就开心啦。”
苦瓜哥哥看着那伸过来的一颗糖,错愕的眼神里带着破开的甜蜜。
糖果的糖衣还没有解开,但是甜味好像已经遍布了周遭的空气,以至于多年以后那个苦瓜哥哥都对当年那一颗糖果念念不忘。
他是她的苦瓜哥哥。
她是他的糖果妹妹。
......
林洛的眼神落在那张画纸上,视线落在前面却化作一片虚焦,好像在透着纸张看见了远方的记忆。
苦瓜哥哥是画册里很特别的存在,他不像别的哥哥那般,完全是她创造出来的。苦瓜哥哥是她在孤儿院遇到的一个真实存在于三次元世界的哥哥。
他不像别的小朋友总是嘲笑她奇奇怪怪地画画,会陪着她画画,会帮她找画纸和画笔。在别的小朋友来欺负她的时候,苦瓜哥哥苦着一张脸就跑过来了。
他的表情太凶了,虽然跟孩子们也差不多年纪,但是他长得比同龄人都要高,就是站在那里了,身上的气势就已经放出来了。小朋友都害怕他,觉得他很吓人。
苦瓜哥哥陪着她过了一段很快乐的时光,但是后来他就被人领养走了。
当得知要被领养的时候,苦瓜哥哥说自己不想走,他也很勇敢地跟院长妈妈说了自己的想法。但是显然孩子们并没有支配自己人生的权利,至少在那个地方的孩子们,没有拒绝的理由。
最后,他还是被带走了,但是在临走之前他警告了那些孩子们,不许欺负糖果妹妹!如果被他知道了,他一定狠狠地教训他们。
不过可惜,那些孩子们阳奉阴违,表面上鹌鹑一样连连答应,但是等苦瓜哥哥走了以后,又去欺负林洛了。
在苦瓜哥哥走之前,糖果妹妹给他写了一张纸条,因为她觉得苦瓜哥哥总是不开心,总是板着一张脸,所以她把自己仅剩的粉红色糖果都夹在了那张纸条上送给了他。
那个时候她写字还不娴熟,写得歪歪斜斜的。
那上面写着:“哥哥,给你吃糖呀,吃糖就开心啦。”
林洛还记得苦瓜哥哥当时的反应,他还是板着那张脸,但是生怕谁抢了那张纸条似的,环顾四周,然后一下子就从林洛手中拿到手里。
明明折起来放在裤兜里比较好保存,但是苦瓜哥哥没有,苦瓜哥哥就这么直直地拿着那张纸,林洛是怎么给他的,他就怎么拿的。
他笨拙地收起来,轻声说了句谢谢,他扯着嘴皮露出了一个别扭的笑容。
他说:“我会找到你的,糖果妹妹。”
“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
只可惜后来,苦瓜哥哥没有再回来孤儿院,他们也没有再见到了。
林洛怔怔地看着那张画纸出神,直到双色蝴蝶飞到她的肩膀上了,她依然浑然不觉。
黑白双色蝴蝶好像吃醋了,他们不甘自己被忽视了,他们飞到林洛的眼前,在那画纸上端流连不断,占据了林洛全部的视野。
林洛的笑意从眼中流露出来,她摊开掌心,两只蝴蝶犹豫了一下,好了就生气了0.5秒的时间,又忙不迭地停在林洛的掌间。
他们展开了双翅,美丽的蝶翼扑腾着,向林洛展示着自己优美的身姿。
林洛忍俊不禁,将双手拢起,轻轻地摩挲着那蝶翼。
“好啦,知道你们最好看了,只看你们,好不好?”
听此,两只蝴蝶随即又扑棱了一下自己的翅膀,然后背过身去了。
“怎么两只蝴蝶气性这么大呀,还在生气呀,不气了好不好~”
“求求啦~”
认错态度良好,两只蝴蝶生气不了一点,马上就转过身来了,林洛唇边勾起促狭的笑意。
不过转念一想,这两只蝴蝶是血寒和血炽的灵魂产物,蝴蝶们吃醋了,是不是意味着哥哥们也吃醋了呢?
血寒和血炽从来未曾跟她闹过别扭,他们总是那么的善解人意,好像林洛做什么他们都不会生气,都是心甘情愿的样子。
他们对着林洛,好像一点脾气都没有,她想怎样都可以,纵容得让林洛都觉得受宠若惊。
可是有谁可以真的一点情绪都没有呢?一点难过,生气,嫉妒......都没有吗?
当然有,只是他们从来不会在她的面前表露出来。
林洛的视线落在两只蝴蝶身上,原本的促狭化作疼惜,哥哥们总是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总是自己独自承受着。
林洛阖上画册,带着两束手作花就离开了林宅,跟着两只黑白双色蝴蝶走向了她的玫瑰城堡。
她还没有走到门口,血寒和血炽就已经站在了门口了。他们的目光看起来很是惊异,开心和激动涌动在眼睫上轻颤着,唇边绽放着最随心的笑意。
两个哥哥越是这样,林洛就越是难过。
他们难道就每天等在门口吗?就这么一直等着她来。
她答应过他们会在特定的时间来,今天并不是来的日子,但是她还是来了,哥哥们看起来并不知道,但是还是站在了门口。
林洛的眸中盈起一抹莹光,伴着结霜的冷气,林洛快步冲上前去。
血寒和血炽迫不及待地也朝着林洛而来,他们紧紧地拥住林洛,拥抱是那样的小心翼翼,像是抱住了稀世珍宝。
而那眷恋着不舍得放开的眸光直直地落在林洛的身上,像是看着自己的整个世界,一点都不带掩饰的珍爱。
“洛洛,你怎么会来?”开口时,血寒依旧是那样的温柔。
而血炽还在抱着林洛,眼神炽热着望着她。
林洛红着眼睛昂起头:“我不来,哥哥们就一直站在这里等我吗?”
血寒垂下了眸:“没有,我们只是在看风景。”
他看着林洛说不了谎,只能低下头不看她,然后说一些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