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云桢清发现了。
桃树妖问,“你喜欢他?”
唐玉笺点头,“喜欢呀,他也喜欢我,我们两个佳偶天成。”
眼见窗后的是窗后的年轻公子,耳垂红得要滴血。
唐玉笺心里惊叹,怎么他把自己忘了之后变得更加容易害羞了?
忽然听到桃树妖说,“可你是妖,他是人,你们不是同族,本就人妖殊途。”
唐玉笺摆摆手,不以为意,“我以前也做过人的。”
“那为什么现在是妖?”
唐玉笺叹了口气,“因为年纪轻轻就不小心猝死了。”
所以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才行。
话音刚落,就见屋内的公子终于站起身来,伸手关上了窗户。
“咔嗒”一声轻响,纸窗闭合,唐玉笺看不见窗户后的人,却知道他仍能听见自己的声音。
想来对方是不想理自己。
唐玉笺坐在树上往下看,“我们之前说好要去吃第一楼的烤乳鸽的。”
“还有蝴蝶酥,他现在把我忘了,都不带我去吃了。”
窗户后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唐玉笺不以为然,晃了晃腿,“我现在说这些都是他不愿意听的,他定是要不高兴了。”
摸了下荷包,又抱着桃树默默地思念烤乳鸽。
不久后,昭文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赶来,敲响了门。
屋内的公子说了一声“进”,昭文随即推门而入。
两人不知说了什么,又过了一会儿,门终于打开。
再出来时,不久前还穿着素衣的公子换了身衣服,一袭霜色的锦衣上带着靛蓝的刺绣纹样,衬得他皮肤愈发白皙如雪,眸若点墨。
头上一只简单的玉冠,唇瓣都生出几分薄红,英俊又丝毫不显阴柔。
唐玉笺从桃树上下来,离近了一些,站在廊外看他。
“真好看。”她问,“你要出去吗?”
云桢清缓缓转过身,用那双墨玉似的双眸看她。
唐玉笺毫不吝啬赞美,“你穿霜色好看,上面的靛蓝色更衬你,你好白啊。”
话音落下,就见云桢清纤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转过身,手屈握成拳,抵唇轻轻咳嗽了一声。
“我有事要出去。”
这便算是回应了,有进步。
见唐玉笺跟上来,他蹙眉,面容清冷疏离,“你怎么还不离开?”
唐玉笺说,“是你之前希望我留下的,所以我才留了下来。如果不是因为不想我走,天天露出一副惹人怜的模样,我可能早就离开了。”
“不可能。”
云桢清没有一丝犹豫地否认。
他怎么会让一个年轻的女子留在他府上,此等举止实在有失分寸。
而且男未婚女未嫁,这岂不是坏了姑娘家的名节
“是真的。”
唐玉笺语重心长,“你现在把我忘了,我不能走,不然等你想起来定会后悔的。”
“就算我后悔,与你何干?”对方冷淡地回应。
“我不想看你难过啊。”
她说得自然,又露出了那种恼人而又甜美的笑容。
云桢清感到心中一动,仓皇移开了视线。
唐玉笺跟在他身后,目光一直落在他脸上。
她嘴里不停地小声念叨着“你穿靛蓝色的衣服好看,戴玉冠也好看”这些直白的话语,是寻常女子难以启齿的。
云桢清的心跳莫名也有些快。
快走到庭院门口,他无可奈何地说,“姑娘,请不要再继续跟着我了。”
唐玉笺问,“那你会回来和我一起吃晚饭吗?”
云桢清无奈,“我不认为我们是会一起用膳的关系。”
未婚男子与年轻女子共进晚餐,怎么听都有些不合规矩。
“可是我们以前就一起吃啊。”
唐玉笺抿了抿唇,看模样是有些不高兴。
但她想到云桢清还没记起自己是谁,不想让他也跟着不开心,于是妥协了一步。
“那好吧,我等你,那你能不能早点回来?”
云桢清听到这话,一时有些怔忪,目光定定地注视了她片刻,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
“不用等我,今日或许会晚归。”
唐玉笺又笑起来。
他这样说了,唐玉笺便没有跟上,一直等在院子里。
期间将头发变成黑色,去后厨转了一圈儿。
厨子想不起她是谁,但看她在府上自如穿梭,又出手太大方,直接给了他一锭银子,以为她是哪个院子的内务婢女,便收了钱按她要求做了桂花糯米藕。
唐玉笺一边吃一边称赞,说最爱吃他做的糯米藕,以前厨子在上京第一楼的时候,她就爱去吃。
厨子听得高兴,说要给她加两道菜,然而云府的内务管事忽然要过来,唐玉笺便匆匆离开。
勋贵之家便规矩繁多要守规矩,不允许府上的厨子擅自接私活。
其实她也觉得奇怪,不止是云桢清,云府上这些人也莫名其妙都不记得自己了。
就像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力量擦去了她的存在。
就这样一直等到了晚上。
云桢清说的没错,他的确回来得很晚,一直到月上树梢头才姗姗来迟。
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捧着话本昏昏欲睡的唐玉笺立即精神了过来,跳下来一路走到门口,就见身量修长的公子披着月色而来。
身形高挑,如画一般。
唐玉笺闷了一天的心在看见他之后明朗了一些。
云桢清抬头,眉心微微拢着,看着站在门边换了一头黑色乌发的姑娘,眉心微微拢着。
开口想要问“你怎么还在这里”,可对上那双含着笑意的杏眼,心尖蓦然传来一阵极为陌生的悸动。
到嘴边的话变了,语气也柔和了许多,“怎么站在这里?”
“我在等你回来,想和你一起吃晚膳的。”姑娘嘴抿着,脚下轻轻踢开一颗石子,“你怎么这么晚回来?”
云桢清说,“我已经吃过了。”
唐玉笺露出古怪的表情,“书上说的没错,负心人,得到了就换了一副嘴脸。”
她大度地说,“那算了,你看着我吃。”
可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道有些熟悉的嗓音。
“云世子,请留步。”
唐玉笺一愣,下意识抬头看向云桢清。
月光藏在树上后落下一片阴影,压在他的眉眼上,神色不清。
那一串脚步声接近了。
门外的马车上下来一个人,大概是匆匆赶来,林玉蝉几步上了台阶,脸颊微微泛红,
“世子,你刚刚有东西落在马车里忘记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