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窈散开了进忠的发辫,学着进忠将那药膏子抹在了他的头发上慢慢揉搓。又学着他的手法,轻轻的按摩着他的头皮。
进忠感觉着那轻柔的力道,只觉得自己的全身心再次被泡进了温泉水里,暖洋洋的热意冲了他的眼睛。
瞧着浴房的墙壁皆是粗犷的石块儿,身下周围的家私也是农家的粗糙模样。
进忠抚摸着身下的躺椅的木料,虽打磨的光滑不见一根毛刺,可样式却是十分淳朴丝毫不见半点儿奢华的模样。
一时间叫他感觉二人果真如舒窈所说,不是公主,不是额驸,此是一对再寻常不过的农家小夫妻。
他伸出手去握住头顶舒窈的手,缓缓抬头,他目不转睛的看着舒窈的脸,半晌,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一声低喃。“窈窈……”
舒窈突然站了起来,双手撑着躺椅的靠背两侧,缓缓俯身,倒着含住了进忠的唇。
“夫君,我真的好喜欢你……”
第二日,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打乱了二人去果园摘果子的计划。如今正是六月的天儿,还未进入盛夏,很快,大雨便带来一丝微凉。
进忠取了披风,走到门口披在舒窈的肩膀上,舒窈瞬间就放软了身子靠进了进忠怀里。她脑袋微侧便枕在了他的肩上。二人看着外面的雨,只觉得这一刻心里无比宁静。
“进忠,我们在宫里的时候,明明也没人能管我们,可总觉得好像时时刻刻都在绷着。
便是身边不跟着人,也好像放松不下来一样,可今日在宫外,同样是看着一场大雨,倒叫我觉得浑身懒洋洋的。好像脱了一层厚重的衣服,浑身上下都轻松了下来。”
进忠搂紧了舒窈,将她额前的碎发拨开。笑着说道。“若是普通百姓不必为生计发愁,这日子可不就如现在这般既轻松又安稳。”
舒窈转身抱紧了进忠的腰,瞧着他眨巴着眼睛,撒娇要说道。“怎么办?在庄子上过了两日,我便不想回去了,要是能一直住在外边儿就好了。”
解决了准噶尔之事,政务上轻松了许多,皇上批完了最后一本折子,才抬头看向端了碟果子的李玉,“寿宁和进忠离开几日了?”
李玉将碟子放在御案上,连忙笑道,“回皇上,已经四日了,今儿一早,公主吩咐庄子上的人送了些新鲜果子进宫。送来的人说,这些果子都是公主和额驸亲手摘的,请皇上尝尝鲜。”
皇上随手从上面拿了颗黄澄澄的杏儿,咬了一口,他眯了眯眼睛,笑道,“他们俩玩的倒是高兴。寿宁自小就被拘在宫里,皇阿玛从不让她出宫,这一回能去庄子上,她必定要玩疯了。”
李玉立刻说道,“皇上,公主和额驸即使出宫也是念着您的,庄子上的人带了话,公主说这果子还是要吃新鲜的好,因此要每日摘了给皇上送到园子里来呢。”
皇上闻言便露出一抹笑意,眼神也带上了温柔,“小时候,寿宁在宫里,朕在园子里,每次她被皇阿玛带过来,都会给我带好些东西。
我记得朕第一次吃杏子就是她带给朕的。”
李玉听着皇上就要忆往昔了,便做好了要听故事的准备,可就在这时进宝快步走进了御书房。“皇上,舒妃娘娘回来了,十阿哥因风寒,病重不治,薨了!”
舒窈和进忠急急忙忙的赶回了园子,一回来,娃娃便从山水牌里钻了出来,“公主,您回来了!”
舒窈拉着进忠坐在了软榻上,“这几日可有什么要紧事?”
娃娃想了想才说道,“昨晚上,娴贵妃去探望舒妃,回去时在半路上碰到了凌云彻,凌云彻一路送了她回玉玲珑馆,这回娴贵妃请了凌云彻进去喝茶。
不过凌云彻没进寝殿,而是在前殿回了话,和娴贵妃说了这几日皇上在九州清晏的事。
不过……”
娃娃皱了皱眉,“他也没说太多,毕竟凌云彻只能守在殿外,他连前殿都进不去,更何况是御书房了。娴贵妃倒想问李玉,结果李玉都不露面。
两人说了几句,就不说话了,一个跪着低着头沉默,一个喝茶时不时瞟他一眼。好半天娴贵妃才让凌云彻离开。
我瞧着尴尬死了,可凌云彻出了玉玲珑馆还跳了几下,好像有病似的。”
没等舒窈说话,进忠就阴恻恻说道,“一个窥伺帝踪,打探朝政,一个透露帝踪,都是掉脑袋的大罪,他们怎么敢?”
舒窈扶额叹了口气,“好在凌云彻不能进入殿内,便是与娴贵妃说也说不出什么。过几日与傅恒说一说,把他调离就是了。
他们两个的事暂且放在一边,舒妃那边如何?”
娃娃连忙说道,“昨晚上娴贵妃走后不久,皇上也去了,不过只在殿外听见舒妃念诗就没进去。我听着皇上好像自言自语说日后一定好好对她,重新来过什么的。
皇上走了之后回了九州清晏,没一会就去了别有洞天,金贵人……挺惨的!”
舒窈一愣,随即沉默,她看了进忠一眼扯了扯嘴角,“呵呵,找到了发泄渠道,也挺好的!”
可随即舒窈立刻问道,“皇兄在金贵人那里过夜了?”
娃娃连忙摇头,“没有,不过一个多时辰就出来了,皇上走了以后,金贵人吩咐丽心去打听皇上之前去了哪儿。
丽心回来后,我见金贵人挺生气的,看着好像恨上了舒妃。”
舒窈一愣,娃娃没提炩妃,想必炩妃也没有因急于争宠而在园子里唱昆曲惹恼娴贵妃从而被罚为十阿哥跪经,而且炩妃也没如剧中那般偷喝舒妃的坐胎药,苦求无嗣。
如今炩妃没有怨恨舒妃,所以舒妃的死是要落在金贵人身上了?“你这几日盯着这金贵人,若是她要对舒妃下手,尽快来回我。”
进忠闻言蹙眉,“窈窈,你要保舒妃?”
舒窈叹了口气,“哀大莫过于心死,舒妃保不下来。她一直因十阿哥体弱多病而怪罪自己,更因那一碗碗坐胎药,感谢皇上顾念她的身子。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若有一日,她得知这些都是皇兄为她设下的骗局,她是活不成的。自从当年她走了太后的路子进宫,就已经注定了最终的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