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向云驰和阮初音走后,镇北王夫妇就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八个外孙身上。
岳亦行的心事只有父亲岳无虞知晓,但他没有发声而是让自己去争取。每次看到心上人,神色都会变得不自在起来,哪儿还有勇气聊上两句?现在人走了,心情更失落了,也没了继续留在阳城的心思。
老三苟慕南这几日过得就十分精彩了。无论走到哪里总能偶遇那位“胆大”的青莲绣裙姑娘。每每对视,都会对他露出微笑,而且她的笑容特别有感染力,不知不觉中脸部的线条也变得柔和起来。
小姑娘也不上前搭话,就这么一次、两次、三次不断地撞入他的视线,现在就连晚上就寝时脑中都会突然浮现出她那张明媚的笑脸,开始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曾经煞盟的白锦茉给苟慕南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导致他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对女人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恐惧。但是这个青莲绣裙女子好像很不一样,让他一点儿都恐惧不起来。
现在只要出门,他都会留意那姑娘的身影。如果没有遇到她,就会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老四孔回寅和媳妇鲁玉荷是几人中日子最好过的。每天从睁眼的那一刻起就在想着去哪里吃去哪里玩。镇北王夫妇看不下去了,开始敲打他们抓紧生娃,吓得小两口当即回了阵道宗。
老六沈听雪日日喝得烂醉如泥,终于惊动了向戈和童雨晴。二老先是一愣,接着立马安排他和阳城的高门贵女见面。沈听雪一听,脑袋瞬间清醒,头也不回地回了八方镇。
老七鹿怀思还在忘西宗捞钱。不知是他长得太俊还是算得太准,十二峰的女弟子们每天排着长龙找他问卦,其中更是有不少人反复排队,变着法子接近他。
赚的盆满钵满自然乐不思蜀,归期遥遥无期。
老八邬知凡和小九邬少禹性子一冷一热,但是却是最给面子的两个。镇北王安排他们去见的姑娘全都去见了,但是没一个有下文的。问,就是不喜欢。
无奈之下,也只能随他们去了。
话说阮初音回到大雍后,第一时间便跟秦观之回了镇国公府。
秦琅和叶桑宁总算把人盼回来了,拉着儿媳聊了很长时间,对她的遭遇瞠目结舌。尤其是当说到双头通天蟒的时候,俩人的目光皆露出了茫然之色,即使再难以相信,也只能慢慢消化。
“所以那位鬼域域主现在也是你的夫君?”叶桑宁难以置信地再次问道。
阮初音肯定地点了点头,虽然他俩还没登记,但这是铁钉板板上的事儿,跑不了。
思绪渐渐翻飞开来,也不知那个男人现在在做什么?有没有收到她的口信?
话说孟化鲤,在和众长老汇合后,看着他们一个个惨不忍睹的模样,暂时压下了自己与阮初音的关系。
白珩等人在见到宗主的那一刻,心头的大石头顷间落下一半,立马询问起镇域兽的下落。
一群人没日没夜地追寻着通天蟒的踪迹,除了幻林,所有的密林几乎全都寻了个遍。
直到孟化鲤去找阮初音得到信笺才知道镇域兽没有死。但是根据她的描述,又觉得它和死了没什么区别,心情暴躁到了极点。
三日后,忘西宗宗主、左峰主和戚剑神带着郝蓉的尸首回到阳城,整个南星都沉浸在哀思之中。夜里一盏盏白色的长明灯缓缓升入天空为这位唯一的公主殿下彻夜守灵。
南星帝中年丧女,悲痛欲绝,誓要追究到底,当日便遣大理寺卿李大人带队前往事发现场调查。忘西宗宗主范禹心中有愧,便请左峰主再辛苦一次,随他们一起回去接应此事。
南星帝后和太子郝逐尘惊得满目赤红,却不敢吭上半声。没过多久,孟星河就病倒了,整日神思恍惚,嘴里念着女儿的名字。
郝逐尘担心母后哪天道出真相,便向南星帝提出随她一起前往万佛寺为皇妹祈福。
郝蓉的死带给南星皇室沉重的打击。南星帝郝稷玄几乎和忘西宗翻脸,逼着范宗主表态。
范禹根本不知从何查起。来人武功极高,杀伐果断,一点儿痕迹也没留下。大理寺卿就是在那儿呆上一年半载也是不会有结果的。但此事关乎到忘西宗的威望,没结果也得想法子给个结果,让他头疼得不知如何是好。
戚如意全程装不知情,态度诚恳地表示定会追查到底,给南星国一个交代。
镇北王向戈亦做足了表面功夫,进宫佯装问候,心里却浑身舒畅,解气不已。
在他看来,郝蓉会有如此下场一点儿也不奇怪。谁让她平日里欺压百姓强掳民男,仗着公主身份纳了一个又一个高门贵子做夫侍,其中一半朝上还是各大家族精心培养的嫡子。他们进了公主府等于断了族里所有念想,十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想要杀她的人何止一个!
如今她人死了,公主府里的那些贵子终于可以脱离苦海,但是想要再娶个门当户对的贵女为妻是绝对不可能了,只能退而求其次放低要求去偏远地区寻求机会,说不定会有哪家肯看在银子的份上把女儿嫁过去。
南星公主之薨让阮初音终于得以安心入睡,但是她却忘了自己还招惹了一座大山——邪宗。
自从阵道宗老祖吴滮发威教训过余定基和应舟后,这事儿就成了邪宗上下最大的耻辱。
宗主被人当众一脚镇压在地,让他们今后如何在江湖立足?
那名老者并未告知姓名,但是清风阁阁主魏时章的大名他们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大长老祈松寒勃然大怒,当即召回所有长老。二长老陈象恭正在闭关,尚需一些时日。三长老霍千寻和孟化鲤交手后元气大伤,不是被砍的,而是被气的。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的速度能够快成那样。足足打了一宿,耗了他大半内力还没抓到那个小子。这次到嘴的两块肥肉一块也没吃着,恨得他连着几宿都没睡好,连仙丹也不炼了,没日没夜地寻着两人的下落。
根据六长老对那名女子的描述,终于与他丢了的那块肥肉模样对上了。
原来是清风阁阁主魏时章的媳妇!
阴森的笑声回荡在空中尖厉刺耳,手里磨刀的速度也变得越来越快,仿佛压在刀下的不是磨刀石,而是那一块块令人馋涎欲滴的细皮嫩肉。
阮初音他们还不知道危险正在逼近。魏时章近日在大雍过得逍遥又自在,一日三餐都在明月楼用膳。那儿的味道和菜品比黎城的醉仙楼丰富很多,就是日日点不重样的,也能吃上整整一年。
楼里因为卫九思闭关,月影阁的人都回了沁园,酒楼就由镇国公府赵大总管和太子府家令陈有灵帮着打理。
陈有灵见太子妃回来了,第一时间通知了太子殿下。
江问舟这段日子和皇后斗得天昏地暗,朝内波诡云谲,在野扼杀了几次兵变苗子。
江玄舟无意皇位,日日陪在大雍帝身边,生怕母后突下毒手。
李婵娟虽然对江辰枫心中有恨,但也没有儿子想得那么丧心病狂欲置皇上于死地。
只是不想龙体好起来,便让内园使把大雍帝寝宫外种植的芍药换了一半品相相似的毒花“乌勾”。此花夜间绽放,会散发出一种极淡的幽香,吸入过量会使人头脑混沌,神志迷乱,长期处于昏睡之中。
李婵娟知道江玄舟夺位赢面不大,但就是想给江问舟添堵。
自己牺牲了爱情,牺牲了青春,到头来儿子还坐不上龙椅,心态越发变得扭曲起来。
直到有一晚寝宫中猝不及防地出现了一个“熟悉的陌生人”,才让她体会到了久违的窒息感和恐惧。
“驼铃?你是贺驼铃?”李婵娟这辈子都没想过居然还能再见到他,整个人宛若一尊石像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贺驼铃望着发妻百感交集。二十多年过去了,她还像之前那么迷人,只是眼中带着陌生,完全没了以前在山上小鸟依人往死里贴他的爱慕之情。
“哼,亏你还记得我!大雍皇后的宝座可坐得舒服?还有那个小白脸呢?你不是跟着他头也不回地跑了吗?”
李婵娟震惊得都忘了做出反应,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到自己跟前。
往事一幕幕跃入脑中,倘若不是他今日出现,都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位夫君,而且还是正夫。
细细瞅着,满头银发,脸上堆满了褶子,比二十多年前看起来更加沧桑。
认识他那会儿就是个老头,自己又是二八年华,不跟着时先人走难道留下插牛粪不成?
当年是自己被人追杀,走投无路才会扒着他不放。后来有了更好的选择,当然跑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何错之有?
“过去的事莫要再提。你今日的来意是?”李婵娟往后退去一步,与他拉开距离。尾音扬得高高的,多年来大雍帝后的气场瞬间打开。
贺驼铃不曾想过在这一刻李婵娟居然还能对他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多年来的郁结和恨意如同泄了堤的洪水顷间释放开来,不再和她废话半句,一把将人提起出了皇宫。
刚新婚媳妇就没了影儿,一跑二十年还跟别人生了个儿子。普天之下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他这样的冤大头了!
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余生,打断腿,锁起来,关她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