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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那只是执念

“超过三分之二的大臣们举手表决,同意拉斐尔带领军队作战。瑶瑶,军权对于任何一个种族来说都是统治者当仁不让的权力,可是现在的军权,却已经能被拉斐尔掌握。我只得回来,暂且做出退让之举,看看他们到底要做到哪一步。”唐初离看着远方的天空,眼中有着疲惫。“我从神族出来后,就一直在思考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是我的实力还不够强大吗?是我的思考还不够缜密吗?后来我想,是不是我表现的太过淡然,以至于大家以为我不会承担储君的责任?”

“瑶瑶,我变成这个样子,就是想告诉他们,我是神族储君,该是我的权力,我会寸步不让。如果我们唐家不再是神族的掌权者,你、姐姐和母亲,都要怎么办呢?”

他脸上露出了罕见的担忧之色。唐枉瑶从未看过哥哥有这样忧郁的神色,在她的世界里,哥哥永远是那个最强大的人,只要在哥哥背后,就什么都不用担心。可是她却也偏偏惧怕着这样的哥哥——哥哥的实力太过强大,打败她就如同捏死蝼蚁一般轻易。

可是哥哥却始终没有这样的想法,从始至终不过是她杞人忧天罢了。

“瑶瑶,哥哥希望你好好修炼,快些成长。哥哥之前觉得只要自己的力量足够强大就可以了,但是现在,哥哥想请求你的帮助。瑶瑶,你可以来帮哥哥吗?”唐初离看着她,眼神中有着请求的神色。

“瑶瑶当然要帮哥哥。”她点头答应他的请求。

“真乖,我们的瑶瑶长大了,也能帮助我们了。”唐初离揉了揉唐枉瑶的头。他们没有父亲,所以他就承担起了父亲的角色,守护着母亲、姐姐和瑶瑶,不愿让他们操心。可他再小心筹谋,却还是要让她们牵涉其中。

好在他及时发现了瑶瑶的心结,也解开了这个心结。

“哥哥,我会努力修炼的!”唐枉瑶终于露出笑容,向他保证着。

“好!那哥哥就借助你的力量啦!”唐初离抱了抱她。自从她和月邪在一起后,他都很少抱她了。

“走吧,我送你回去。这么长时间,月邪那小子不得找疯了?”唐初离牵起她的手。

“哥哥……别打趣我啦!”唐枉瑶瞬间脸红。

“哦?又不让哥哥说了。”唐初离摇了摇头,“是是是,瑶瑶害羞对不对?”

“哥!哥!”唐枉瑶瞪了唐初离一眼,“等你以后有了心上人,我必是要天天在你面前说你和嫂子的种种往事,看你害不害羞!”

“说就说,哥哥可不害羞。”唐初离笑道:“哦对了,有一件事……我之前在人族的时候,人族的皇帝问我……要不要和雪瑾联姻。”

“什么?”唐枉瑶惊得跳起来,“可是……阿瑾不是已经和……”

“是啊,雪瑾已经订婚了。可是人族皇帝说,如果我同意,他就有办法毁掉那婚约。而且如果我同意,他会与我族签订协议,在经济和军事上和我族达成全面合作。而且这个合约只同我签,也只有我在王位才有效。”

“只同你签……他已经知道时空塔?”唐枉瑶立刻反应过来。

“嗯。虽然不知道是如何知道的,但他和我表示了一定会助我登上王位。”

“可是……但是……”唐枉瑶轻咬下唇,她自然知道这样的机会对哥哥来说有多难得。

“那哥哥你是怎么想的呢?”她抬头看他。

“我本来没有想答应。但是人族皇帝和我说,雪瑾她……受到了种种暴力行为。这点你我也都看得出来,君末有些时候的确会对雪瑾做一些不妥的举动。至于我,其实哥哥有个秘密没有对你说过,我只告诉了母亲。”

唐初离脸上露出了一丝别扭的神情,“小的时候,我很喜欢落殇灭神,所以和母亲提过能不能娶她为妻。但是后来落殇就说要和念殇订婚了,虽然没成,但我也伤心了好一阵子。”

“所以虽然后来也不再提起这件事,但是有些奇怪的是,我对雪瑾产生了一种‘执念’。因为从小到大都是顺风顺水的,也没什么得不到的东西。但是没能和雪瑾订婚这件事,却莫名成为了我心中一种执念——必须要得到她才行,我总是这么想。”

说到这,他自嘲地笑了一下。“有这种想法的时候,我自己也会大吃一惊,原来我是这样的人吗?可是即便是现在这样看着,我也会有些不甘心。我当年喜欢的女孩子,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呢。”

“更可笑的是,在我不知道雪瑾的身份的时候,我还和她说过我有喜欢的女孩子,所有的描述都是照着她小时候的样子说的!后来我知道雪瑾是落殇灭神之后,都觉得这件事实在是太丢人了,以雪瑾的聪明,应该已经察觉出来了才是。”

“哥哥……”唐枉瑶睁大眼睛,她确实没有想过哥哥会和阿瑾说过这种事情。

“但知道雪瑾的身份之后,即便她已经订婚,可我还是在人族皇帝问我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的时候,脑中潜意识就浮现出了她的身影。瑶瑶,我实在是太痛苦了,你能帮我想想办法吗?”他无助地看着她,寻求着她的帮助。

“哥哥……”唐枉瑶不忍心看他的表情,低下头,整理了一下思绪。“哥哥对阿瑾真的是喜欢吗?还是只是得不到的执念?”

“嗯……”唐初离认真思索了一下,“在我以为她死前,我对她就是单纯的喜欢,喜欢她失败了就爬起来、受伤了也自己藏起来的坚韧。可是那时候的她并未正眼瞧我,我觉得自己很失败,所以跟踪她、调查她,想知道有什么方法能引起她的注意。”

唐枉瑶震惊地睁大了眼,哥哥竟然……那个光华神君、竟然做出跟踪这种事情吗?

“很变态吧?”唐初离看懂了她的情绪,“可我当时就是很变态。我甚至想着,把她绑起来算了,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说到这里,我突然理解了紫君末的一些做法了呢……原来我和他是一样的人吗……不会吧……那我岂不是也会伤害她……”

突然间就变成了碎碎念。

“哥哥!继续说啊。”唐枉瑶把他拉回正轨。

“啊……哦……对。然后阿瑾来到学院的时候,在她没有暴露身份之前,我其实并没有过多注意她。我对凝雪瑾丝毫不感兴趣,或者说……”

唐初离闭上了眼,“或者说,我喜欢的只是落殇灭神,不是凝雪瑾。”

“但是喜欢一个人,应该是喜欢她的一切……”唐枉瑶说道。

“嗯。”唐初离点点头,睁开了眼睛。“嗯,说完之后我明白了。其实我对雪瑾只是执念,并不是真的喜欢。”

“所以?”唐枉瑶问道。

“所以我打算——等她出现后,和她表白。”唐初离眼神突然明亮起来,“我要把我这些年的想法全都告诉她,等她一句明确的拒绝。这样的话,或许我的执念就能够消失了?”

“但是这……”

“趁紫君末还打不过我的时候,我要抓紧时间做成这件事情。”唐初离的想法越来越明确,“对!就和她说说我的执念吧。如果说完之后我没能放下……那我就守护她。如果我放下了,也就能真正和她做朋友了!不然长期这样下去,我在她身边待着,心里也总是怀着这样的想法,于她于我或是紫君末,都是不公平的事情啊。”

“哥……好吧。”唐枉瑶知道她改变不了哥哥的想法,只得同意。“但是紫君末……”

“我一会儿就去找他,和他说明白。”唐初离一语惊人。

“你找他?哥哥,那可是末路狂欢!不行不行,他会一剑砍了你的!”唐枉瑶和紫君末相处了这么长时间,自然知道紫君末的个性。

“所以是趁他现在实力还不及我的时候啊。”唐初离笑笑,那身上的攻击性也随之消融。“那就这样办!哥哥先走了,你回去注意安全!”

“哎?我……”唐枉瑶叫着唐初离,竟然就这么把她丢下了?

而且哥哥的解决方式……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妥……不过如果当做没发生过的事情,哥哥也会很痛苦吧。

她慢慢呼出一口气,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其实她早就知道哥哥喜欢阿瑾,从小时候第一次见面开始,她那如神一般清冷的哥哥突然间就有了人的气息,哥哥向母亲请求联姻也好、哥哥偷偷跟在落殇灭神的身后看她修炼也好,她都看在眼里,直到落殇灭神消失在封印之地,哥哥又成为了那个无情无欲的光华神君,她以为哥哥就此放下了这段感情。可当阿瑾身份暴露后,哥哥竟会为了阿瑾和紫君末起争执,她便知道哥哥并没有放下。她曾以为这会是哥哥一生的秘密,没想到哥哥竟主动提了出来,并且承认了这种感情。

果然哥哥还是那个哥哥,是被称为光华神君的人。

想此,唐枉瑶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蹦蹦跳跳地向前走去。

“砰——”不远处传来了打斗的声音,唐枉瑶心里一紧,哥哥和紫君末不会现在就打起来了吧?

想到这里,唐枉瑶立刻朝那个方向赶过去,入眼的却是……

“月邪?”唐枉瑶看着那两道人影,立刻认出了他们是谁。

“瑶瑶?”月邪立刻收剑,飞到了唐枉瑶身边。“瑶瑶你怎么在这儿?快回去。”

“我不。”唐枉瑶看了看他身后的月修,“你怎么又打架?”

“放心瑶瑶,小小的比试一下,不会受伤的。”月邪将她的身体翻转过去:“瑶瑶回去歇息去吧,好不好?”

“你……但是……”唐枉瑶还是不放心。虽说这对兄弟绝不会对对方下狠手,但毕竟刀剑无眼,万一伤到对方可就不好了。

“今日之后我便不再与月邪比试了,弟妹大可放心。”月修知道她担心什么。

“弟……呜……”唐枉瑶的脸“刷”一下变得通红,“有哥哥这句话瑶瑶便是放心了,那瑶瑶先走了。”

“瑶瑶?哎——”月邪看着唐枉瑶跑着离开的身影,回头瞪了一眼月修。

“瞪我做甚?我可是叫她弟妹了。”月修收起妖华剑,站在原地。

“瑶瑶脸皮薄,你这样她会害羞的!”月邪也收起剑,向月修走过去。“不过……干得好!”

月修看着月邪的样子,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你……笑什么?”月邪虽说早已经解开了心结,也叫了月修哥哥,但闹了那么多年的别扭,相处方式还是没能及时转变过来。“怪吓人的。”

自从哥哥被那件事处罚之后,就再也没有对他笑过了。

“当年宁音姐带着一家人来我族游玩的时候,你就趴在窗户上偷看人家小姑娘,可谓是一见钟情。当时你说长大后一定要娶她,我还只当是个笑话。谁知长大以后,你竟真的要娶她了。”月修似乎有诸多感慨,不由得长叹了口气。

他这不省心的弟弟,也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

月邪耳朵微微泛红。当年唐枉瑶来到神族的时候才五岁,脸蛋还是圆圆的,可爱极了。他当时怕生,不敢出去见人,只得偷偷趴在窗户上看人家小姑娘。谁知这一看便是喜欢上了人家,于是四处收集唐枉瑶的事迹和画像,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日背诵她的喜好和说过的话。当年和月修赌气出去历练时遇到唐枉瑶,他便意识到那是自己的机会。而他则抓住了这个机会,追到了她。这在小时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可现在,唐枉瑶就站在他的身边,而他们也即将进入到谈婚论嫁的阶段。

“你刚刚说以后都不与我打架……什么意思?”月邪连忙转移话题。和月修打架已经是他们这些年来相处的常态,若以后不打架,他还真不知道如何和月修相处。

“你体内的精灵王之力已经运用自如,不需要再进行实战引导了。”月修回答。

“所以……你这些日子找我茬就是为了让我和你实战,以引导我的精灵王之力?”月邪睁大眼睛,没想到月修和他打架竟是这个原因。

“精灵王之力是妖族的毕生追求,你能掌握精灵王之力,也可以放心地把妖族交给你了。”

“什么叫把妖族……交给我?你在说什么?”月邪并不理解月修的话。

“……”月修看他的样子笑了笑,“真是我的傻弟弟。”

“什么?我怎么又傻了?”月邪不满,“别拿出一副哥哥的样子说教我。”

“我本来就是你哥哥。”

“是个……”

月邪憋回了话,这还是月修自那之后第一次承认他是他哥哥。

“当年,我并非是因为储君之位才与你疏远,也从未因为替你受罚而怨恨与你。”月修突然说出了这些话。

“怎么……好端端的突然提起这档子事……”月邪有些慌神。

“你我之间误会了这么多年,也疏远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解除误会,团结起来了。”月修此时显露出了哥哥的风范。

“我……什么误会?”月邪抿了抿嘴,终于下定决心,说道:“那件事,本来就是我欠你的。当年你被钉在那行刑架上,被那些个长老和民众几乎打成了废人……本来那些刑罚就应该是我去受的,是你替我顶了罪责。我只是……我只是不明白,为何你能为我遭受如此酷刑,可之后就因为大家要把我推上储君之位,竟然就与我疏远起来,真的要争抢那储君之位。你明明知道只要你一句话我便不会与你争,可是你为何什么都不说就要与我疏远?我一直以为在你心里,亲情远不如那权势来得重要,若你能和我直接说明你想要那储君之位,我自然会离那位置远远的。”

“月邪。”月修叫着他的名字:“你也知道,我们赤狐一族最是口是心非,也最是不愿多言。哪怕是死,临死前也绝不会说出什么好话。我那时尚且年幼,心里自然是有所不甘,明明我为你承受了责罚,可那些长辈们却因为一个天赋要让你代替我成为储君。可不甘只是一时而已,这种小事自然不会伤了我与你的兄弟感情,储君之位罢了,你我谁当都是一样的。可令我伤心的是,我受伤之后,你竟未看过我一回,也从没对我说声谢谢。反而是听到储君之争之后自己一个人跑了出去,宁可如此也不来向我解释。”

“我……”“月邪,你从小便自视甚高,这脾性还是到了冥灵学院遇到落殇灭神后才有所收敛。你一直怨我不愿说明原因,你又可知你小时候那副高傲的样子有伤人?我小时候替你受过的责罚可少?可你每次闯祸的时候,可有为我考虑一下?”

“那就都是我的过错吗?从小便是,因为你年龄较长,修炼天赋好,大家都认为你是带领妖族走上巅峰的不二人选。所以无论是吃食还是用度你都要比我好上不止一点半点。你可知每回我看你穿新衣服时可有多羡慕?你知道你不在族里的时候那些人给我吃的是什么?是连畜牲都不吃的剩了不知道几个星期的馊饭馊菜!而我身上穿的衣服,却连你不要的都捡不上,只能靠和别的孩子打架去扒人家的衣服穿!我身上大大小小全都是淤青的时候,你在泡有助于修炼的温泉;我在因为嗓子被打坏不能说话的时候,你在外面迎接神族的贵客。你可知我因为不是储君受了多少苦?你可知姑姑到底有多偏心于你?从小到大什么好的不都只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