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阳光总是暖洋洋的,金芒普照,雪化成水,淙淙流水在阴暗地地牢里流动。
此处是天佑宫地牢,设有大阵,专门关押魑魅魍魉。
小鸾被抓以后就关在此处。
朱右看着在牢里上蹿下跳地小僵尸,阴柔一笑。一伸手,五支小旗浮现在手掌上方旋转。小旗一出,整个地牢更加阴森。阴风平地而起,森冷鬼气肆掠呼啸。
此乃他的本命法宝,收魂幡。此幡以阴怨鬼气为食,而僵尸属阴鬼,如果吞噬了这只小僵尸的道行,收魂幡肯定能更上一层楼。
哎,可惜这小僵尸的道行低了点,才三百年。要是来个千年僵尸……打住、打住。
如果是千年僵尸,他自个儿也对付不了。到时候指不定谁是谁的食物呢。
蚊子肉再少也是肉……朱右遗憾又满足地纠结叹息一番,意念一动,将收魂幡藏好。
他踏入地牢,往小鸾面前一站,笑容和蔼地喊道:“小姑娘。”
小鸾见到他,喋喋不休地问道:“你不是说小龙在这里吗?我都找遍了,也没找到小龙。难道小龙会隐身术?他在跟我玩躲猫猫?他到底藏在哪里?我怎么找不到?”
朱右扮演着狼外婆地角色,循循善诱地道:“小龙躲着不出来,我也没办法。不如这样,你帮我一件事,我就告诉你小龙躲在哪儿,好不好?”
“好啊好啊。”小鸾高兴地拍手。
朱右笑得也很开心,他将收魂幡拿出来,对小鸾说道:“我这个法器在昨天斗法的时候受了损,现在需要你的尸气温养。”
小鸾二话不说,将尸气灌注到收魂幡里。
收魂幡瞬即黑气萦绕,戾气暴涨。一只黑煞厉鬼从魂幡中冲出,紧紧吸住小鸾传来的尸气。
小鸾虽然脑子有问题,可对危机十分敏感,知道这只黑煞厉鬼的厉害,惊慌之下想要隔断尸气的传递。哪知她身上的尸气就跟满载河水的堤坝被打开了个缺口似的,怎么也堵不住。
黑煞厉鬼贪婪地吸食小鸾身上的尸气。
随着尸气的流失,小鸾面如枯槁,身上的生机活力也随之流失。
一刻钟之后,黑煞厉鬼满足地打个饱嗝,眉飞色舞地绕着朱右飞了一圈,然后再朱右的示意下,钻进收魂幡内,炼化尸气去了。
朱右瞥了眼躺在地上的小鸾。
这会儿,小僵尸已经变成了干尸,原本清秀水嫩的小脸蛋成了一张干巴巴地皱皮,如墨染的发丝也成了干枯稻草。
“红颜枯骨。”朱右翘起兰花指推了推脸上的獠牙面具,看在她对收魂幡贡献卓越的份上,决定大发慈悲一次,“哎,曝尸荒野也怪可怜的。得,小爷我买副棺材送你下葬。”
走过去将尸体扛起,小声嘀咕道:“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式的棺材……”
“大的!”粗噶生硬的声音就像生锈的锯子拉扯木头一样难听。
朱右惊了一跳,低头就看见干尸姑娘睁大着凸出来的眼球死死盯着他。
他吓得将人往地上一抛,见干尸姑娘像根木头似的在地上滚两圈,然后一动不动,只有两只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
忽然反应过来,这家伙是僵尸来着。
本来就是个死了不知几百年的干尸,完全不存在再死一次的问题。如果没有特殊手法,僵尸是毁不掉的。
想到这里,朱右眼底一亮,吸走她的尸气后,尸气还会自动地慢慢地聚集……也就是说,这小僵尸以后可以源源不断地给他的收魂幡提供尸气。
心念一转,朱右立马决定,他要养着这只小僵尸!
不仅要养,还要养得白白胖胖!
朱右脸上瞬间挂满笑意,语声轻快愉悦道:“小姑娘原来喜欢大的棺材呀。行,我去给你买一副特大号的棺材来。对了,我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呢?”
“我叫小鸾。”小鸾一听有人送自己棺材,高兴地都快飞起来了。
她补充道:“我要金丝楠木做的棺材,要防水防蛀千年不腐不烂的那种。”
“行!只要你喜欢,用金子打造一尊棺材都行。”朱右决定把她当女儿一样娇养,有求必应。
于是,二人就这么诡异的成了……父女?
*
沧笙回到侯府,听到奴婢红翠说冷季受伤的消息,吓了一跳。
正打算去看看冷季伤得严不严重,却听红翠又道:“姑娘,你不知道,你昨天出门之后,有两个作婆子打扮的男人摸进了咱们的院子,也不知道他们想干嘛。”
“两个乔装打扮的男人?”沧笙乍然听闻,也觉得稀奇,“他们是什么人?为何要闯到我们院子里来?现在人在何处?”
红翠道:“还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昨日那二人是昏倒在咱们院子里,然后被我发现了,之后就被管家绑了去前院。听说受了冻又挨了惊吓,一直昏迷到现在还未醒。”
沧笙听了这话,没将那二人放在心上,心里不觉得那二人与自己有关联。
然而,奶娘杨氏却是战战兢兢地,一整天都坐立不安。
“奶娘,这回冷季受伤,你说我要不要送几个美婢到他身边伺候?”冷季受伤,最高兴地莫过于宋三娘。
当冷季受伤的消息传回侯府,宋三娘激动得眉飞色舞,一个劲儿拉着传信的丫头问‘死了没死了没’。
当听到丫头说只是伤了手臂,与性命无碍,便失落伤心得跟死了儿子似的。
心里直呼刺客没用,咋就不一刀把他捅死呐。伤个手臂有何用!
再不济,一刀切了他的子孙,也好让他成为不能传宗接代地废人啊!
宋三娘连连哀叹:可惜可惜,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
其实宋三娘本意不是送美婢,而是想送一包老鼠药给他,直接毒死他算了,免得他整天在她眼前晃,提醒她顾箬那贱人压在她头上不算,生的儿子也压她儿子一头。
“哎,那小子真是命大。”宋三娘咬牙切齿地道,“当初,我就应该听你的将他……”抬头见奶娘眉头紧锁,眼中无神,一副走神的摸样,“奶娘?奶娘?奶娘,你在想什么,怎么魂不守舍的?”
宋三娘抓住杨氏的手臂,轻晃一下,关切道:“奶娘,你怎么了?我看你脸色有些苍白,是不是病了?”
杨氏回过神来,故作镇定地摇头,牵强笑道:“没事,就是昨晚起夜着了凉,头有点疼。”
“那要不要找个郎中来给你看看?”宋三娘一听奶娘头疼,担忧不已。
她与奶娘杨氏的感情极好,比起宋家的生母,她与奶娘杨氏才更像亲母女。
“不用不用,我这头疼都是老毛病了,吃药也不管用。等熬一两天自个儿就好了。”杨氏心里藏着事,心思早飞到前院去了,脸上挂不住笑,揉着太阳穴敷衍着宋三娘。
宋三娘见她这摸样,以为很严重,赶紧让她在一旁的绣墩上坐下,然后唤来倚翠让她给杨氏按揉脑袋。
倚翠经常给她娘按揉脑袋,手法熟练,轻重合适。杨氏的脑子不那么紧绷,脸色也好了许多。放松下来后,便向宋三娘打听着前院的事,“夫人,二爷可有跟你说在娇客轩里抓住的那两个男人是什么来头?”
侯府规矩森严,后宅妇孺一般不准插手前院的事。杨氏在后宅即便是手眼通天,对前院的消息也是两眼一抹黑。从昨日管家把那二人绑到前院去后,杨氏就一直提心吊胆。生怕那两人受不住刑,把事情全交代了。到时候她就真的完了!
杨氏此刻后悔不已,早知道就不应该答应他们在府里动手。
提到娇客轩,宋三娘立即想起那个有可能是她亲生女儿的宋沧笙,心情顿时不好起来。她现在都害怕死了,只要一提到‘宋沧笙’三个字,她就心惊肉跳。
“哎呀,你打听那个做什么。”宋三娘唯恐避之不及地道,“我听说里面的人不见了,有可能是偷偷摸摸地走了。幸好她走了,不然我每天都担惊受怕,吓都吓死了。”
杨氏一脸扭曲,现在不是宋沧笙走了事情就完了。她现在最怕的是那两个被抓的人将事情交待出去。宋沧笙的事根本就经不起追查,一查就会查到她自己头上。
冷侯爷执掌三军多年,不仅心狠手辣,还精明睿智,到时候什么事情都瞒不了他。而自己这个罪魁祸首,只有死路一条,甚至还会连累她的女儿倚翠。
杨氏不放心,谨慎道,“夫人,娇客轩那地方咱们还是多注意一些好,万一主子爷们通过那两个贼子查到宋沧笙身上,查出点什么咱们就完了。”
宋三娘凝眉:“应该不会吧。再说,前去红叶湖打探消息的人还没回来,她是不是……还不一定呢。”
杨氏知道不能再隐瞒了,咬牙道:“夫人,前日倚翠打听到,娇客轩那位就是从红叶湖来的。”
宋三娘惊得脸色苍白,眼前一黑,竟是要晕倒。
倚翠眼疾手快,赶紧上前扶住她,狠狠掐住她的人中。
宋三娘吃痛的低呼一声,醒过来之后,吓得直掉眼泪,“奶娘,怎么办?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