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姨和赵大爷坐进路虎的后排。
路程较远，得开接近2个小时。
车辆启动之后，俩人就打开了话匣子。
许久未见苏野和胖子，钱姨也没有熟人之间会有的矜持和尴尬。
完全把他们当成了两坨会开车的空气。
苏野不动声色的暗中观察，希望能听到更多关于智创科技公司的信息。
赵大爷好奇的问道：“今天卖的这个原始股到底是个啥？”
“我都没有听说过。”
朴实的赵大爷跟胖妈一个类型的。
勤俭节约到抠门的程度，从未参与过投资理财。
说起来这个，钱姨那可来劲了。
“你没听过，那是因为你在这公司里面没人。”
“我这也是行善积德得的福报，要不然小董咋不想着别人，先想到我呢！”
“一会等去了酒店，中午人家总裁会给讲原始股到底是啥。”
说到关键处，钱姨贼兮兮的压低声音。
“我提前听小董透露了，那可不是其他理财产品的几个点能比的。”
“只要买了，下半辈子就等着躺着数钱花了。”
赵大爷半信半疑，他今天来之前并没有确切的打算进行投资。
也是被钱姨说的免费温泉，五星级酒店免费招待给吸引来的。
现在，倒是真生出了些兴趣。
赵大爷问道：“真有这么牛逼？”
“那是！”说到这里，钱姨努力回忆着小董的说辞。
准备给老赵这个榆木疙瘩科普科普。
“桃宝知道吧，之前马云创业的时候，他们公司有个小前台。”
“跟小董一个姓，好像是叫董文宏的。”
“这小姑娘最开始就是马云分给她阿里爸爸千分之二的原始股。”
“这千分之二听着不多。”
“你知道等阿里爸爸上市之后，卖出去能值多少钱吗？”
赵大爷好奇的问道：“多少？”
钱姨一脸得意的伸出3根手指：“3个亿！”
“这么多！俺滴娘来！”
“甚至连他们当时扫厕所的保洁，就因为买了原始股，后来都成了亿万富翁！”
“买到原始股就相当于挖到了金矿。”
苏野透过后视镜，看到后排的赵大爷惊的胡子都抖了一下。
这个小董不愧是骗子中的销售精英。
他说的董文宏，还真是确有其人。
但是，人家那是阿里爸爸，能跟小董说的这个空壳公司是一回事吗？
明显就是在偷梁换柱，扯虎皮拉大旗。
钱姨很满意赵大爷的反应，有一种自己得道鸡犬升天的爽感。
苏野又听了一会，发现钱姨知道的也不是很多。
她完全是出于对小董的信任，相信原始股能挣钱才来参加的。
两人的话题也从原始股开始发散开来。
以钱姨为主要逗哏，而赵大爷负责捧哏。
钱姨说道：“老陈你知道吧，最近找了个保姆伴，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害臊。”
老赵问道：“保姆伴？”
钱姨一撇嘴，说道：“对啊，白天是保姆，晚上是老伴。”
“还有老张，上回舞蹈比赛的时候，偷偷给评委塞红包，害的咱俩都没能得第一。”
“卧槽，这个老张忒不要脸了吧！”
……
罪证直播间的网友听着两人暗戳戳的戳人脊梁骨，直呼好家伙。
【我天，这是能放在直播间里谈论的吗？要是被当事人听到会不会社死……老年人的世界好炸裂！】
【老年人：思想保守，行为开放。年轻人：思想开放，行为保守。】
【凡是涉及这种题材的，我一律都要评论，否则主播会以为我不感兴趣！】
【我爸：对象可以不要，孩子必须得有。我奶：年轻人就是要多谈多看，可以同时谈几个……救命啊，我只想找到一个喜欢的人，认真的谈恋爱结婚生孩子啊！】
【老年人的言谈真的粗暴……我老公出轨了，我婆婆很认真的跟我说：为了孩子我不建议你们离婚，要不你也去找一个，他那种烂人都有人要，你肯定更抢手。她说让我找一个人满足自己的情绪价值。】
【我之前跟男朋友吵架分手，一气之下接受了学弟的追求，隔了几天前男友要来跟我求复合……我奶奶知道后，让我同时谈两个，反正两人都是异地的发现不了，我整个人都裂开了！】
【楼上都是什么虎狼之词，多说点，我让我爷爷奶奶学习学习！】
……
两人谈及的话题，上到舞蹈比赛，下到砍瓜切菜。
苏野支着耳朵听的津津有味。
幻想着，等自己和胖子老了，是不是也得报个老年大学玩玩。
啥也不干，抓把瓜子看这群有钱有闲的老头老太太作妖就够本了。
胖子显然也听的心驰神往。
他瞅着后视镜，问道：“钱姨，你们这老年艺术大学收人有年龄限制不。”
“其实我打小就对艺术感兴趣。”
“想去你们学校唱唱歌跳跳舞，提升艺术细胞。”
钱姨还没开口，赵大爷一本正经的接话了。
“小伙子，我们在你这样年纪的时候。”
“那都在挥洒汗水为国家建设做贡献。”
“到了老了，干不动了，奋斗了大半辈子。”
“这才有一丝空闲去享受生活。”
“你年纪轻轻的，多想想怎么为国家发光发热，少起这些攀比心理！”
苏野乐了，你大爷永远都是你大爷。
胖子受教了，说道：“得嘞，是我还不配。”
“对咯，小伙子觉悟不错！”
说着，又转头继续跟钱姨聊八卦。
老年艺术大学里的黑料，俩人竟然聊了一个半小时不带停的。
一直聊到车辆行驶到天泰温泉酒店附近。
大老远的，就看到酒店外面立起来了红色充气拱门。
拱门上写着：“智创科技交流大会。”
一条长长的红毯延伸到酒店大门口的台阶下面。
在酒店前面的停车场上，停着一排车头牵着红花的大巴车。
正有老头老太太陆陆续续的从大巴车上下来，整理仪容走上红毯。
不时停留驻足，比个耶！
钱姨探头看了一眼。
她惊讶的说道：“这么多熟人！”
看来，有不少他们在艺术大学的同学上赶着来送钱。
苏野暗自思索，老年艺术大学可以说是有钱老年人的集中营。
骗子朝着这个群体下手，简直是精准锁定目标。
小董既然能认钱姨当干妈。
估计他在老年艺术大学里还有不少异父异母的亲爸亲妈干哥干姐。
钱姨看着大巴车那里乱哄哄的，她眼神闪动。
伸手一指前方说道：“嘟嘟，把车直接开到那个红毯边上！”
“得嘞！”
黑色路虎在一众老头老太太的注目中，闪亮登场。
赵大爷率先下车之后，从车后绕过来，帮钱姨打开车门。
钱姨带上墨镜撑着遮阳伞，挽着赵大爷的胳膊。
姿态优雅的迈步向着酒店大门走去。
徒留苏野两人在原地扶车憋笑。
苏野笑着说道：“你快去停车。”
“钱姨有邀请函，一会别他们进去了，把咱俩晾外面了。”
胖子说道：“行，你先往前追着他们。”
苏野急忙迈开大步，向着前方风姿绰约的两人走去。
进入酒店大门，按照门口导引牌的指示。
钱姨和赵大爷方向一拐，向着右边的宴会大厅走去。
行走之间，钱姨放缓脚步高冷的往身后瞥了一眼。
看到苏野跟了上来，这才放下心慢慢往前走着。
胖子追上来正好看到这一幕，说道：“钱姨好像在等咱们。”
苏野憋着笑说道：“不等着也不行啊。”
“钱姨昨晚上的意思，小董一共给她了3个名额。”
“她自己一个，剩下的给了老赵和姑妈。”
“今天早上我听吴胜楠说，小董原话其实是这样说的。”
“‘干妈，这次认购原始股是有限制的，这么好的产品哪能随便买到，一个人必须带两人以上一起来，才能参加，要不然有邀请函也进不去。’”
“‘您看看再拉几个大爷大妈一起来吧，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错过这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他们回头一定会感激你的。’”
“钱姨肯定不能说是拉人凑人头，所以就说自己有几个名额。”
胖子快笑疯了，钱姨比电视剧里的事儿妈还有意思。
四人前后脚来到宴会大厅的门口。
钱姨刚掏出邀请函，小董就热情的从里面迎了出来。
“干妈，你可来了。”
说着，他压低声音说道：“跟您一起来的人呢？”
钱姨随手指了指老赵，以及身后的苏野两人。
小董看到赵大爷，热情的打招呼：“大爷您好！”
伸头往后，当视线扫到钱姨身后苏野二人时。
刚到嘴边的“大爷”两字，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小董眼神生出警惕，伸手把他们拦在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