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柔一笑，如同风雪融化。
“的确，我跟雷霄是最好的朋友。”
“从高一开始，到此时此刻，一直都是。”
“而且，我也没有说我们最近没联系呀。”林柔翻了白眼，嘴角带着一抹坏笑。
老丁：“……”
他瘪了瘪嘴，一口气闷在胸口再次被林柔给整的憋闷。
之前林柔跟老丁描述10年前雷霄被侵犯的案件时，宛若站在了一个冷眼旁观的路人角度。
她既没有表明当时跟雷霄的亲密关系，但是的确也没说他们断绝了来往。
只是那嫌弃、鄙夷、讽刺的态度，任谁听了都会以为她们不是一路人，把他们当成普通同学。
说到这里，林柔望着相对而坐的江队。
她话锋一转说道：“怎么样？听了我的描述，你们对10年前雷霄的案子有了解了吗？”
“我的那些亲爱的同学们，有说出什么高见吗？”
江队没吱声，林柔的话不是疑问，更像是嘲讽。
看众人皱眉沉默，她面色越发阴郁，又变成了那个冷艳的女医生。
“他们是不是跟我说的一样，依旧重复着当年那些无休止的流言蜚语。”
“你们警方呢？”
“是不是在听了我说的以后，都认为雷霄是因为当年被侵犯后被人曝光遭到霸凌，她不堪屈辱，所以才选择报复？”
一声声的质问，响彻在不大的接待室里。
的确，警方现在得出的最可能的杀人动机就是这个。
但是，听林柔的语气，显然她是知道一些内情的。
她作为雷霄最好的朋友，对10年前发生的一切，或许也是最清楚的。
林柔冷哼一声，说道：“所有人都在质问雷霄为什么不报警，是不是有心包庇那群侵犯她的混子。”
“却没人真心问过她，那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大家其实也毫不在乎吧，哪有校花被多人侵犯来的劲爆？”
经过走访雷霄的高中同学，警方得到的消息千篇一律。
有惋惜、不屑、鄙夷、同情……但是这些全都基于一个基础。
那就是他们认为，雷霄被多人侵犯了。
林柔苦笑说道：“可悲的是，雷霄那天晚上压根就没被人侵犯过。”
“她就背着这一身脏水，过了整整十年。”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心头一震。
那当时论坛上的帖子又是怎么回事？
拍的有照片有鼻子有眼的？
苏野看着林柔，问道：“你为什么这么确信，雷霄当时没有遇害？”
这么信誓旦旦，总不至于单纯因为友情吧？
林柔说道：“我当然知道雷霄当年没被欺负。”
“因为当时，我也在那条街上！”
“那天晚上，原本就是我跟雷霄约着一起去看电影的。”
“电影散场之后，从角落里冒出来一群混混围住了雷霄。”
“但是，其中一个混子嚷嚷着，想要追求雷霄。”
“他硬要抢雷霄的手机加V信好友。”
“雷霄起初不想答应，周围的混混也跟着起哄。”
“最后，雷霄怕事情闹大，就同意了加V信的请求。”
“那个小痞子就真的带人走了。”
“原本就是这么一件有惊无险的小事，但是第二天在学校里却被颠倒是非传了起来。”
林柔的一番话，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
当所有人都知道雷霄被人侵犯了的时候，而事实却是截然相反，令人顿生荒谬之感。
胖子皱眉，恍然自语道：“难怪雷霄当年不去报警……”
“她没受到伤害，还报什么警。”
“还怎么报警……”
苏野却是盯着林柔，反问道：“既然你当时都看到了，为什么没有帮雷霄澄清？”
“有你作证，流言应该能不攻自破才对。”
没想到，听到苏野的话，林柔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突然诡异的癫狂大笑起来。
苏野看着这女人，外表冷静自持，但是骨子里怕是也已经有些疯了。
江队冷声问道：“你笑什么？”
“不好意思，实在是太搞笑了。”
林柔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她笑的呼吸不匀，断断续续的说道：“当时，只是雷霄不报警，就有谣言说雷霄在包庇强间犯。”
“我跟雷霄关系最好，你觉得，我说的话有人会相信吗？”
林柔嘴上解释的轻松，但是心里苦涩不已。
她倒是想解释，但是她那时候已经是身不由己了。
苏野无法想象，有人证的情况下，谣言还能传的这样面目全非。
却听到林柔说道：“何况当时，我刚准备帮雷霄说两句。”
“就突然蹦出来一群人在学校里传，开始拉踩雷霄。”
“一个个说的那个详细，跟亲临现场一样。”
“我的一句不起眼的真话，也会被他们当做帮雷霄遮掩的谎话，扔出去连个响儿都听不到。”
苏野越听越感觉事情的发展不对劲。
按林柔的说法，既然混混们堵人要了个V信很快就走了。
这个过程时间应该很短，前后不过十几二十分钟。
这么短的时间内，不仅抢夺手机拉扯的过程被人拍了照片，还颠倒是非的冒出来了帖子。
那帖子在学校传播几个小时之后，又立刻删掉无迹可寻。
在大家窃窃私语的时候，又冒出水军在学校里宣传着“亲眼所见”的言论……
这一步一步，衔接的太密了。
这要没有人在幕后推波助澜，绝对达不到流言满天飞，雷霄被霸凌的效果。
林柔继续说道：“开学短短2个月，雷霄就因为在学校里被同学们霸凌休学回了家。”
“出了这种事，当时雷叔叔就想要报警，把造谣生事的人揪出来。”
“但是，因为那论坛上的帖子一共发了几个小时，不仅是匿名的，而且早就被删了。”
“搜集不到证据，警方也就不能立案调查。”
“至于霸凌……报警有用的话，可能就不存在霸凌了。”
“雷叔叔气愤之余，也是感到无可奈何。”
“雷霄休学回家之后，虽然精神轻度抑郁，但是她也没有放松学业，想休整一段时间再回到校园里。”
“所有人都以为过段时间，她就会把这事忘了换个地方恢复学业。”
“甚至当时，我也这么天真的以为。”
林柔既然这么说，显然事情没有朝着大家预料的方向发展。
“回家之后，雷霄或者说是雷家开始被不断的滋扰……”
“甚至，就连雷叔叔任教的大学里，也开始传出了各种谣言。”
“雷霄只要外出，就总是隐隐约约感觉有人在跟着她，她频频回头但是又看不出来是谁。”
“有好几次，她好好的走着路，就冒出来个路人朝她身上吐口浓痰，或者跑过去把她撞倒……”
“要么，就有人在她身后很大声的说话，咳嗽，发出奇怪的叫声。”
“最明显的几回，她一出门，就立马有几个混混跟在了她身后。”
“他们就那么一路跟着。”
“雷霄走到哪儿，他们就跟到哪儿。”
“雷霄害怕的要命，但是偏偏那群人不远不近的跟着什么都不做。”
“就这样，一群人跟在她的身后，再次被人给拍了下来……”
“再结合之前就突然冒出来的流言，雷霄自甘堕落，狗改不了吃屎的名头又被他们坐实了……”
这一系列手法，让苏野心头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