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孙仲起的说法成立,这个世界可能会开始慢慢进入一个全新的模式。褚英传心跳得很快,很兴奋,未知的事情总是具有无与伦比的吸引力,他很希望孙仲起是对的。
“大叔你还有没有更多的证据呢?不然你的说法仍是片面之词,站不住脚,没有说服力。”褚英传极力保持冷静,因为新发现的事物,小心求证是必要的。
“暂时还有一个证据!”孙仲起泰然道。
“真的?!”褚英传惊异道,只见孙仲起微笑着用手指着他的鼻子。
“我?!”
“对!”孙仲起道,“我成功地分析出血液类型之后,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能从换心手术中能够成功地活下来,最大的功劳可能不是我;而是因为你也是第三种血型。”
“怎么说?”褚英传不解地问道。
“不瞒你说,其实是你我第一个成功换心的人类试验品。我那小黑熊确实是我无中生有创造出来的生命,但其中的医理和经验应用在人类身上,你是第一次。”孙仲起坦白道。
这一点褚英传其实早就猜到了,毕竟身中剧毒还能活下来已属万幸,现在得知真相也没有好介意的。
“在你之前,我曾经试过给十一个人尝试过换心手术,没有一个人能存活超过三天。各种死亡原因都有,血液无法正常流动,心跳骤停,供血不足……我想尽了办法,尝试过很多补救手段,就是没有想过是血液类型的问题。”孙种起道。
“你的意思是不同的血型是致使换心手术失败的原因?”褚英传问道。
“现在看来是的。此前的十一次手术失败就是没有考虑到不同的血型无法融合的问题;可在我的第十二次手术时,我给你换的不是人类心脏。按现在我研究出来的:‘血型不同无法相融’之理,你应该死得更快,哪能活到今天呢?”孙仲起说道。
褚英传想起了那天手术之后他急着要去采药之事,不禁笑了起来,嬉道:“所以那天你真的是打算用采药作借口,准备开溜的对吧?大叔!”
孙仲起一脸严肃说:“你可以质疑我的医术,但不可以质疑我的医德!我从不做怕医不好人就逃跑的事!”
褚英传收拾起表情,连忙说对不起。
“在你之前,我给病人进行手术时所换的都是人心,仅是因为血型不同就全部宣告失败;为什么我给你换一颗动物的‘龙心’反而成功了呢?那是因为你和无怨无悔一样,属于第三类血型。”孙仲起道。
“你这样说还是过于牵强!”褚英传摇头道。
“你未换心之前是一个狼灵者,换了龙心之后,虽然你失去了狼灵能力,但本质上你跟那俩孩子一样,属于异兽双灵!不同的,不过是你因为中毒过深,丧失了狼灵能力而已!”孙仲起大胆断言道。
褚英沉默了起来,他开始相信孙仲起的话。
一会儿后,他说道:“如果大叔说的都是真的,这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发现!”
“当然!如果我的理论成立的话,说明不同种族的生命是有机会实现跨越的!这对我更深入地研究生命奥秘有非凡的意义!只要我搞清楚了生命因何而起,为何而终,就可以真正地掌握生命,让每一个生命都活出积极的意义!”孙仲起激动道。
他这番慷慨陈词,让人看到这是一个有理想的医者,有远大的志向和高尚的灵魂。
“大叔,我想为你建一座医馆,你可以在那里专心进行研究,所需一切我会一直提供给你,直到我死去!”
孙仲起大喜过望,激动地说道:“这是真的吗?”
褚英传点头道:“我当初对你极力挽留,让你做狼国的军医一是想让你有份稳定的工作养活自己,二是利用你来当我推脱‘失灵’的证据。现在你的志向和理想打动了我,你在进行一项伟大的事业,我已下决心,一辈倾尽全力支持你。”
孙仲起眼睛开始湿润。没想到自己活了大半辈子,最令人感动的话语竟然出自一个十来岁少年的口中。
“小驸马如此真诚待我,孙某终生铭记!日后如有用得着的地方,孙某万死不辞!”孙仲起立即下跪,对褚英传叩了三个响头。
如不是有伤卧床难起,褚英传绝不肯受这种大礼。
“大叔不必如此!我下床之后马上就去为你安排筹建医馆的事情。不过在此之前,我还得让你先帮我完成一件事情!”褚英传道。
“何事?”孙仲起正色道。
“今晚袭击我的敌人,为首的女子自称是同兽双灵。我想让大叔去帮我调查清楚她的底细。”褚英传将今晚遇袭之事挑要着的给孙仲起说了。
“狐狸种族的兽灵?拥有同族两种不同的能力?”孙仲起立即有了兴趣。
“对!”
“那我马上去!”孙仲起说干就干的样子把褚英传看傻了。
他连忙叫停了孙仲起,说道:“现在他们刚被收押起来,你现在赶过去不合适,看守不会放你进去的。”
“那什么时候去?”孙仲起显得很着急。
“我什么时候能下床走动?”褚英传问道。
“明天傍晚时分吧!”孙仲起道,“以你现在自愈能力,差不多了!”
“那就等我下床再跟你去吧!有我亲自带你过去,就会免了许多麻烦和规矩。”褚英传道。
“那就等你下床再去吧!”孙仲起想想也是,不必急于一时。
他帮褚英传的伤口再做了一些清洁护理之后,转身埋头忙自己的事情去了;褚英传觉得十分困乏,眼皮开始变重,不知不觉地醒着了。
王帐之内,灯火通明。
王帐之外,有一伍宪兵哨卫第二次经过,响亮的整齐的步伐打破了宁静。
狼国军营的值哨制度,是从半夜开始轮值,两班轮值为一时,每时增加一人。现在是五人第二次经过这里,表示现在将近黎明时分。
国王盯着哨卫路过之后的漆黑发呆片刻后,慢慢地闭起了眼睛,用两根手指轻轻地在眉按捏着,放松疲劳的神经。
又是一夜未眠。
跟着国王一同通宵熬夜工作的两个近臣对视了一眼之后,其中一上前一步恭敬地请示道:“陛下!你该休息了!”
国王听到后睁开眼睛,将目光投到了卧床那里。确认饮雪仍在熟睡之中后,对臣子轻轻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不要再说话。
那臣子只得退了回去。
他小心翼翼地整理一下桌面上堆积如山的公文之后,招呼两位近臣上前来,小声说道:“今天暂时到此。你们上来挑出我已批示好的公文之后,就下去休息吧!”
两位近臣得令后,小心地从桌案上挑走了一些公文,抱着公文轻轻地走出了王帐。
国王转头对在身旁同样忙活了一晚上的那头白狼说道:“你也累了,下去休息吧!”
“就请陛下允许我在这里多待一阵子吧!万一陛下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吩咐太子的话,我好立即传音!”那白狼精神抖擞道。
国王正色道:“该说的都说完了!你为太子传音,也算是代他受了我一夜的训斥,下去休息吧!”
白狼走了。
夜里寒风趁着王帐里的外人走光之际,偷偷地溜了进来,撞进了国王的怀里。
国王整了下衣领之后,朝卧床走过去,小心地坐在沿旁之上,伸手将女儿身上的被子轻轻地拉动着,重新盖到了脖子以上的位置。
他没有马上离开,坐在那里轻轻地叹了口气。
被盖里突然传出一个声音询问国王:“父王总是通宵工作吗?”
国王愣神后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醒了?”
“嗯!”
饮雪翻了翻身,看着父亲的眼睛。
以前在王宫的时候,她不理解父亲为什么不常陪母亲和自己吃饭;更让她讨厌的,即使是重要的节日家宴上,父亲也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在军中生活的这段日子里,今晚是第一次睡在了父亲王帐的床之上。
她其实没睡多久。准确地说,在父亲没有骂完太子之前,她一直被吵醒,无法休息。
“我听到你骂大哥了,骂了一夜。他做错什么了吗?”饮雪第一次用尊敬的口气去问自己的父亲。昨天早上,水利部长文森之子文冲被镇国将军符灵告发贪污,被太子直接下了检祭司大狱,文冲叫屈。被囚期间,文森三次请求探视均被拒绝。
到了夜里,文冲在检祭司狱中自杀身亡以证清白。
国王震怒,认为太子处事不公正廉明,过于草率才造成这样的惨剧,把太子训斥了一夜。
饮雪听了一晚的训斥,好像开始有些懂得王者的意义。
国王问道:“你全听见了?”
饮雪点了点头。
“王者权柄,天授神器。运用时,须小心谨慎,以公平公正为法度,才能找出真正利害关系,平衡利益。在文冲贪腐一案中,你大哥未曾认真审查,也不将案子转交检察司,直接下谕调动京机营去抓人,抓到人后才送到检察司,这已经乱了法纪。”国王口吻之中带有些失望和惋惜,连声叹气。
“大哥做错了吗?”饮雪认真问道,“我听苍明替大哥传音的话中,大哥说他已经掌握了文冲贪污的实证,实属罪大恶极,文冲理应下狱!”饮雪辩解道。
她口中的苍明,就是刚刚走开的那头白狼,是苍月最小的儿子,正担任太子谕官一职,专为太子传达话语。
“凡案情重大者,所提供的证人、证据还有证词;一定要先呈交检察司审查处存档留底后,由检察司发文到宪兵部执法局派人抓拿嫌疑犯人。所供之证据查实率不足六成之前,嫌疑犯允许家属自由探视。如案件涉及六部以上的官员,证据查实率要达七成以上才禁止部分探视权……你大哥从头到尾都做错了,所以文冲才叫屈自尽!”国王说得痛心疾首,想不到有太子至今辅政已有二十年,独立运用王者权柄时,仍是不能让自己放心满意。
“大哥一向疾恶如仇,痛恨贪腐。可能是因为看到高官子弟犯法气晕了头,做错了而已!父王不必过多指责,伤了大哥的心!”饮雪只知道大哥平时最疼爱自己,现在要为他拼命在父亲前面说好话。
“是他在伤我的心!文冲是文森独子,与其父掌管水利部管多年,政绩卓越,兴修了几处利国利民的水利工程,功在社稷!虽说文森爱财,但从未利用过职权之便进行过任何贪腐之事,其子文冲官声比父亲更好,偏偏被人以贪污告发!如此蹊跷之事,竟然草率处理!你大哥生下来就是太子,辅助执政了十二年,竟然是这种水平?”国王说着说着,头又痛了起来。
饮雪半晌无语,她突然问道:“这么说,是大哥这太子当得让父王很失望!因此你想把王位禅让出去?”
“你都知道了?”国王问道。
“我再不知道的话,估计快要蠢死了!”饮雪生气道,“父王,大哥将来可能在王者之位上作为不如你,但也不会差到哪儿去!你为什么非要想着把王位禅让出去,不担心一家人因此分裂崩离吗?国家国家,有国才有家,家家和睦,国才稳定。这是你教给我们道理。可现在王家父子却不和睦,试问由一个一个家庭组成的国民知道之后,如何稳定?”
饮雪说完之后直面盯着父亲的眼睛,一副无惧无畏的样子。
“你怎么好像一夜之间就长大了?以前你从不关心这些问题!”国王老怀大开,脸上的笑容很浅,可眼神特别深情,显得特别开心。
“不知道!”饮雪突然感觉脸上发热,随口丢出了这么一句,恢复回原来的样子。
“来人!”国王突然对王帐之外高声叫唤,待侍卫进来行礼之后,他命令道:“传我口谕:立即让禁军副参谋褚英传来见我!”
侍卫犹豫了一下后,问道:“现在?”
“就是现在,快去!”
褚英传有伤在身不便行动,黎明未至传唤人来觐见,饮雪不明白父王为什么突然这么急。
“难道父王现在就要落着禅让之事?”想到这里饮雪不禁大惊失色,六神无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