棕罴林地第二十五代君主熊震,他也是一个有理想的人。
他从先辈那里继承来的国家土地虽好,却两面受敌。
他继位后,原先也奉行“联盟狼灵,力拒铁狮”的先辈遗志;只不过自己水平有限,能力不足以实现理想,所以搞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虽说对东面的铁狮人屡败屡战,但不表代他没有代出过心血和努力。
在熊震心里,自己执政多年,现存的御门城和里面的几万精兵良将,都是他的心血和努力。因此,非万不得已,熊震绝不放弃。
而归海神顶心顶肺后,熊震气得快发疯,“马上给狼王写信!如他的先锋军若敢后撤一里,我立即向辛霸拱手称臣。到那时候,我必化身成为入侵雪月狼国的先锋将军!”
所有臣子被他这番话吓成了傻子,心想:“堂堂一国之君,怎么可以用这种事情来撒气?”
熊震见堂下所有人露出了奇怪的表情,用各种各样的眼光不断地打量自己。有些人的表情是难以置信,大部分人的眼神,都是失望、愤怒和瞧不起。
熊震话已经说了出去,他将自己摆上了台面,下不来了。
他恼羞成怒地对所有人大吼,“快给我去写!”
熊震这么一吼,真有人帮他写这封信。
写完之后,那人慢悠悠地走回来,随手将信递给了尚青。
尚青接过一看,脸顿时拉出了两丈长,难看得要死。
写信这人是熊震的亲叔熊标,这年近八十的王亲国戚将自己一腔的愤怒,化成了羞辱熊震的千字文。
这玩儿就像是一把架在颈子上的长刀,稍为乱动就会搞得自己身首异处;你说尚青他哪敢转呈给情绪拉满,在上位喊打喊杀的熊震?
熊震对着尚青大手一伸,“你拿上来!我签字之后,马上送出去!”
尚青吓尿了,怎敢拿出手,递上去?
“陛下!老王爷老眼晕花,精神不济,所以在这封信上写了些辱骂狼王的词语。”尚青不由分说,直接就把封接撕了,“臣以为,这样有损我国威仪!”
“尚青!你……”熊标被他的这一举动气着了,开始语无伦次。
尚青立即抢在了熊标的前头,开口奏道,“虽说狼灵族的先锋将军对陛下不敬,但眼还确实事发突然,许多事情还不明朗;因此,我们还没到非要与对方交恶的地步。我想,如果陛下亲自修书给狼王的话,他必要下令让归海神回心转意,不会后撤。”
“好吧!”
熊震稍做犹豫之后,自己下了台阶,应答了尚青的要求,给郎月川了封亲笔信。
停笔之后,他思前想后,离位而去。
“尚青!你马上将我的黑熊军集结起来,让松岩带着它们,在城门处等我!”
尚青一听,预感大事不妙。
这一千头熊灵,是熊震的护身符。这种时候召集它们,这是打算去干嘛?
“陛下!你这是要……?”
熊震双眼红得血腥,仇恨似火,“我要亲自领兵,据守在巨马城门之前。如果归海神真敢后撤,我就与他那几万人马同归于尽!”
尚青一听,也开始觉得他这君王当得太次了。
堂堂一国之君,犯得着和一个异国将军拼命吗?于是力劝:“陛下!不至于!狼王是个目光高远、顾全大局的人,他一定会……”
未等他说完,熊震怒喝道:“别说了!现在十万火急,怎能将举国的安危托付外人之手!如狼灵族真的放弃御门城,我就会亲手摧毁他的主力!宁可鱼死网破,也不作亡国的罪人;如我不前去,九泉之下,有何颜面面对列祖列宗!”
尚青还想再说几句,熊震对他摆手示意,“我走之后,你将这几天集结回来的人马重新整编,组出一支强力的军队,由你率领!只要我与狼灵族开始交战,你就带领所有人马扑向他们的城寨,定要杀死朗月川!”
“陛下……”
熊震立即打断,一脸严峻地吩咐道,“如我一去不回,你就是我的托孤之臣。事了,将我的尸骨进去熊穴神庙,不将把我埋进祖宗们的陵地!”
熊震最后这番话显得颇有骨气,让人动容。
尚青收拾心情,应了下来。
未等他走出城门,熊标追出城外。
“陛下!狼王回信了!”
尚青大喜,知道事有转机,立即迎上熊标,送信转交给熊震。
熊震不接,对尚青命令:“你念!”
“进王亲启……”
尚青只开了个头就念不下去了,熊震感到奇怪,就问他,“怎么啦?不认字!”
尚青一脸尴尬,畏畏缩缩地回应,“陛下!狼王让你同意他的先锋军进入御门城,共同扞卫城市!”
“妈的!这老狼狗敢拿我开涮,当我三岁小孩子!我现在就去巨马城!只要他的先锋旗帜敢出现,我就冲上去截杀他们!”
熊震气冲脑门,拂掉了尚青手中之信,跳上了松岩的背上,领着一千只熊灵头也不回去出发了。
留在原地的尚青与熊标大眼瞪小眼,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熊标拿起了手上的信,翻来覆去看了两遍之后,认真地将信拍回到尚青手里。
“老王爷,您这是……”
熊标对他千叮万嘱,“刚才大殿上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你马上带上这封信,一定要劝服这混小子,听从朗月川的计策,那才是我们整个熊灵族唯一的生机!”
尚青拿不定主意,小心地请教:“老王爷!打开御门城放狼灵进城,真的没有问题吗?”
熊标平静地说道,“我虽然也不知兵,但我知人!我与郎月川打了几十年交道,此人向来稳健,决不会做损人不已利的事!”
不由尚青开口分说,熊标急催促道:“快去!不然真的来不及!”
归海神这边,已经被铁狮大军的先头部队紧紧辍着。
这种时候,只能拼命逃跑,不管追在后方有多少人马,不敢、也不能停下与其交战。
一旦被缠着,其他敌人迟早会把自己围在其中,堵死。
逃命是个技术活。
几万人马的活路,全靠一人引领。
走小路怕被夹击,走大路怕被堵截。
一路上所遇来的怪声、异象、旗号……有假有真。
仓促之间,如何分辨真假?
二流的武将,无论道上遇到任何况,一概不理不睬是为上策;
他可以不懂天时,不知地利,不必分析敌情,只需做一件事情即可----能跑多快就跑多快。只要跑得够快,就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逃出生天;跑不出来,无罪无过,是生是死,全由天定。
一流的武将,不会只顾逃命,不会满足于百分之五十的逃生机会。他要做的,是尽可能提高逃生机率。
他要看天时,观察地形,还要尝试看懂一路上的所有敌情,尝试看出哪些旗帜是虚设的,哪些声音是故作,哪些异像是敌人在迷惑自己的军心。
这种时候,保持冷静是最重要的事情。
因为头脑越冷静,越能看清自己的的生机。瞧准了,说不定可以不损一兵一卒地摆脱敌人的围堵追击。
归海神能挂上狼灵的先锋大印,绝对不仅仅是一流水平而已。
拿什么来证明归海神的统率能力超过一流的水平?
就是基于分析之上,大胆果断的决策力。
他不仅要冷静分析,还得找准时机和实行突然破的地方,尽快让自己的人马全部逃出包围堵截。
看似四通八达的逃亡之路,充满了未知危机和陷阱。
难上加难的是,归海神不仅要带着人马逃出去,还要执行军部的作战计划:带着敌人尽可能地多兜圈子,让敌人尽量离开他们原来部署的作战位置,最后伺机把人马带进御门城去。
褚万雄紧紧跟在归海神身后,也不知跑了多久,数不清遇上过多少虚虚实实的状况,多到他自己脑子有些发涨,思绪开始紊乱,开始感觉自己正在失去冷静。
归海神突然对他问道:“逃到现在,我军有没有损失?”
褚万雄立即与各部人马的长官进行联系,过不多时,褚万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归海神见跟在身后之人久久不回应,连忙问:“怎么啦?各部损失很大吗?”
褚万雄赶紧摇头;归海神见状,先放下悬着的心。
狼灵大军的几万战士,不是骑马就是骑狼,全都用四条腿在急驰。因此,不是说铁狮人不可能追得上,而是说,按理不会有太大损失。
对于这一点,归海神还是相当自信。
“能够追上来的,都是些小股敌兵。对方不敢强行截击,都是碰一下就退回去了。”褚万雄应道。
“那就行了!还有什么问题?”归海神见他愁容依旧,顺便问了一句。
“叔父!那个……通讯营的营长龚志踩中了陷阱……”
“什么?!”归海神听得心急如焚,“他们全营在中军位置,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一支作战部队,除了指挥官外,最重要的部分就是负责通讯的官兵。因此,这几个宝贝一般通是摆放在有重点守备的中军位置。
一路走来,从走在最前头的归海神几人开始往后数起,至少有两万人马才到中军位置,就特么龚志这么好运,踩中道上的陷阱啦?
归海神越想越气,吼了起来,“元让和逍战去哪儿啦,怎么不中军坐镇?”
褚万雄尴尬地回道:“它们,刚刚把龚志在从后军中救了回来……”
“谁踏马允许他跑到后军去的?有我的命令吗?”作战行动,擅离职守是兵家大忌。这不是一个人作死,龚志在拿全军的安危在作,归海神现在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不过他马上冷静下来,询问道:“龚志伤势如何?有没有危及性命?”
褚万雄再三触认过后,回复说:“小腿以下全部骨折,还能自愈!通讯营的人回复说,龙龚营长是因为精神力受到了敌人的强干扰,导致全营上下无法与后方城寨取得联系。就在刚才,他感灵到城寨里有参谋官不断尝试与他通灵……”
“参谋营?陛下到了吗?”
“绝对是!”
既有上级在不断尝试与我军通灵,就不能算擅离职,权当临机处置;归海神听后消了些气;原来如此。
“情急之下,龚营长又听闻后军正被敌人不断袭扰,他断定这股敌人之中,一定有法力高强的行军祭司在里头,施放灵术干扰。因此,他与远让和逍战就带了些人手,赶去后军帮忙尽快驱赶敌人的骚扰,好尽快恢复与参谋营的通讯!”
归海神听后,自己也失去了冷静。
“还是蠢!能够快速追上我军的这小股敌人,有这样的行军祭司在里头,就可能有战力超群的狮灵者为其当守护者!何不先上报给我,让我来做决定!现在我军与后方的参谋官恢复联系了吗?”
褚万雄自己也有些心虚,小心地回应:“仍然不行!元让和逍战以二敌人,才堪堪将中招的龚志救了回来!现在龚志重伤在身,通讯营无论如何努力,都没有一个人再能感应到参谋营的通灵!”
归海神想起这两头狼灵跟自己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恶斗,本就伤得不轻,于是好声问道:“二狼有没有受伤?”
褚万雄摇头,“这次倒没有!敌人用陷阱伤着了龚志之后,直接收手,并不恋战,主动缩了回去!”
归海神听后,皮笑肉不笑:“呵呵!这可不是什么小股敌人!这是铁狮人精选出来的,精锐中的精锐!”
见褚万雄的表情有些茫然,归海神接着说道:“这股敌人一直辍在我们后面,其实就是在赶着我们走;现在又打掉了我军的通讯能力,就是要引起我军混乱,想把我们赶到他们设置好的圈套里,最后一网打尽!”
褚万雄心中开始有些惊惧,以往跟熊灵族作战经验,现在半点也使不上了。脑子拼命起想,也拿不出一个主意,说不出一句建议,连分析都开不了口。
“那……叔父,我们现在如何是好!”
归海神正在思考;不过一会儿后,就有了答案。
只听他坚决地做出了以下命令:“传令全军,此刻开始,路上无论遇上什么样的敌人,不与之纠缠;无论什么状况,各部之间不可私自行动,相互接济救援!如遇上强敌冲散了行军队伍,不要盲目逃窜,只准往有少数骑兵把守的关口进行突击!其余状况,只听我一人号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