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当军师,应该没有用武之地吧?”
“谁说的,我也有不会的时候。”
不会么……
我默默走进这与破网无异的囚牢。
两军对垒还在继续,战场没死,来这里却只有等死。有几个刚被郎中包扎好的,亵衣还算完好,看样子人数没有我们那一批多,是好事。
郎中见我,先是一愣,转头拉我到一边去说:“你身子有恙,为何不治了!”
“不是已经好了?”我纳闷,于是伸手给他。
他搭着脉,良久才凝视于我道:“我当日为你行针诊治时,见你五脏俱疲,心尤衰之。故而行针开药先主疏肝健脾,欲待脾胃转好后再改方案。后解毒时,我见你这身体如我之所想,渐有起色,准备换方,你却不治了!但今日一探似乎大好,是有何妙招?”
见他对我之事如此上心,我抱歉的对他行礼道:“实在对不住先生,我当时也是迫于无奈。不知先生可知‘气在观止,可改脉象。’”
那大夫恍然,膝盖一松,作势要跪。这哪使得,我赶紧将他扶住,让他站着好好说。他这才抱拳行礼道:“敢问道长,可有救人之法?这一牢的人呐,都活不下去了!”
何其难……
他所言之救,与我现在所想差之千里,给错希望,与杀人无异,难以启齿。
“还需从长计议。”我沉下心来,望着这一地的伤员。来时都好好的,不过几日便都如此凄惨,但是此时此景,就算想冒进,也是不可能的:“我知先生你仁善,但是跑出去,能活几个?这松垮的院墙本来也拦不住谁,为何众人不推?”
“老夫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不忍心啊!”郎中心里急,暗自抹着眼泪。
“先生莫要神伤,我与管辖这里口粮的爵爷已有盟约。口粮之事要解决,风雨之漏也是要紧,先解决眼前,才能考虑其它。”
“你这是什么意思?”郎中听的真切,有些不可思议:“你让我们安心坐牢?可是每月还有武斗,一次四五十人都回不来!最近来的更多,身强的被拉去开矿,有些也回不来。附近被占的村落,抓来的妇孺更是凄惨,老朽看不下去了啊!”
“所以才要安心坐牢,养好身体。等我信号,再直取大营!灭了那帮野人!”
“你要帮那爵爷?”郎中震惊,一语道破我的心思:“如果那爵爷最终背信,这牢里几百号人,都得陪葬!”
“何止几百,还有人要来!精兵变残将,这里就是刑场!先生莫急,我自会筹谋。”
“行!我信你。”
说是来服杂役,实际上牢里的环境根本无从整理,要说是个闲差,只要不做,那是真的无事可做。
我把两层牢房转了个遍,除了残垣断壁,目所能及处皆是悲戚,耳所能闻之处皆是萧瑟。
虽然乌恩从未动过苛减这边补充军粮的心思,奈何狱典这边不把人当人,每日供粮,好一点的就被瓜分,太差还会被弹劾,实在难办。也不知这片草原上有什么植物可以驱虫,可以果腹疗伤,再不想想别的办法,就这温差,每日就能冻死不少,再让他们忍饥啃草,哪有活路?
抓战俘取乐,还不如当场补刀,何其不仁。
我回去时,轮值的已换岗,我又掏了一坛大些的送上,才离去。
心内沉重,就算掩饰也会被乌恩看穿,我卸了驴,一屁股坐回帐中烤火,干脆不加掩饰。
“早上还在驴会笑,现在自己也不会笑了?吃肉,吃饱了脑袋才能动。”见我郁郁,乌恩从锅中捞了奶娘送来的炖肉递给我。
想想确实如此,我接过肉切了一条塞进嘴里,如同嚼蜡,干脆放下,先同他讲:“你明明日日送粮,但是大家还得吃草,郎中气哭,我也无能为力。在那里气得咬着牙,回来牙都疼。”
“你现在知我每日去军营盯着烧灶,陪着饮酒是为何?”
“你是王子,是爵爷,我呢?我在狱典那里只是会说人话的狗,怎么比?”
“哼,那我可帮不了你。”见我不吃,他把肉倒了回去,干脆又换了碗奶汤晾着:“打狗看主人,也得主人有的看。”
“别这样说,你还是很有看头的。”
“少说好听的,讲正事。”